林惜昭循声看去。
鸦青床帐后,黛玉身形纤弱,执灯而坐。
“姐姐”林惜昭有些心虚,别过头不敢对上黛玉的视线。
黛玉说“先过来。”
林惜昭听到她不带丝毫怒气的声音,心里紧绷着的那跟弦,略略松弛了少许。
姐姐没生气就好。
黛玉披了一身家常的衣衫,林惜昭刚一坐下来,就被她借着灯光,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虽说披了厚厚的披风,林惜昭的袖口还是沾染了一片水渍,不知道在大雪里游荡了多久。
少女靠在床头,低垂着眼睑,露出尖微尖的下巴,神色里有着些许的疲惫。
黛玉深谙妹妹的性子,并不买林惜昭的账。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拿出身为长姐的威严“说大半夜跑出去,去干什么了”
林惜昭收起了笑容“也没干什么就是之前托人寻了个东西,如今有了,便去拿了。”
“什么东西不能白日再去这是外祖母家,不是在扬州,若是晚上被人撞见怕是会让她老人家更为难,惹人说嘴。”
林惜昭明白,这是有人嚼舌根到了黛玉跟前。血液在身体里沸腾不止,攥紧了拳头,忿忿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奴大欺主,给姐姐脸色看。”
黛玉心思敏感,又碍着贾母的面子不能发作,林惜昭几乎能想到她的心里该怎么难受了。
黛玉抚平林惜昭衣裳上的褶皱,摸了摸她的头,食指抵在唇前,轻声道“你且小声些,这大半夜的,也不怕扰了别人清梦。”
“才不会呢。”林惜昭嘟囔。
隔壁的人估计还没睡呢。
“好了。”黛玉刮了刮林惜昭的鼻子,“暂且放你一马,将一切如实交代。”
林惜昭献宝似的将匣子捧到黛玉面前,“就是这个了。里头装着我私下找徐先生要的一份书单里的许多书,好多市面上都寻不到,只有私下托人去找啦。”
烛火微晃,黛玉一连翻了许多册,屋内鸦雀无声,只余书页感动的沙沙声。黛玉眸子轻轻一缩,抬起脸,喉咙略有哽咽“你应该跟我说的。”
除去一部分与术法相关,其余的大多是关于上界的记载,黛玉不难猜到其中缘由,林惜昭显然是把徐先生说过的关于她的病的话记在了心里。
“也不全是为了姐姐,说句实话,谁不渴望长生成仙,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当然,能和姐姐长长久久一起更好。”林惜昭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黛玉轻轻揽着妹妹,屋外大雪倾盖,寒梅折枝。
林惜昭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场景
鸟鸣啁啾,一个女子身着苏绣衣裳,妩媚的脸庞上,两弯明眸如同秋水一般明澈,却又勾人。她手中刺绣不停,不知听到了什么动静,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带着一缕羞涩,更衬得她人如桃花,美人如画。
画面一转,女子手中的绣绷陡然坠落,她神情惊恐、不甘、怨恨
林惜昭欲要细看,女子却被逐渐吞噬,沉入一潭幽深的碧水。
林惜昭有如溺水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猛地咳了几声,才从睡梦中惊醒。东方未晞之时,林惜昭睡得昏昏沉沉周身酸痛,隐约听见屋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你听了没,昨儿半夜荣禧堂闹了一场。”
“可不是,听说是见到了马道婆的鬼魂,好歹做过宝二爷的干娘,和太太关系也好,过奈何桥前来告别一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一人压低声音,猜测道“你们说太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