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临近闭馆时,成野渡带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实习生赶到厅中。
甫一见面,他说“路上堵车,来晚了。”
林知言从展台后起身,笑说“没有晚,正好六点。看展的客人都走了,正好清静。”
成野渡今年升了职,专负责文艺新闻这一块,听闻林知言国庆期间会回山城办展,就主动邀约,问她能不能抽时间接受一小时的专题采访。
双赢的事,林知言自然不会拒绝。
三人离开展厅,朝休息区的沙发走去。
成野渡让实习生拿出录音笔,干脆的口吻“开始吧。”
窗外,夜色张开硕大的羽翼侵袭大地,云层很厚,不见半点星月的光辉,整座城市陷入迟暮的晦暗中。
一小时转瞬即逝,成野渡拿起静音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问道“一起吃饭”
正在收拾东西的实习生小妹妹竖起耳朵,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脸吃瓜的兴奋。
林知言迟疑了一会,说“我和凌妃有约,下次。”
“那行。”
成野渡双手插在披衣兜中,站起身。
林知言跟着起身,笑道“感谢你给我一个,宣传作品的机会呀”
成野渡棱角分明的面容柔和了些许,说“组里正好在做非遗系列专题采访,好友列表里有现成的优秀案例,我没必要去舍近求远。”
实习生小姑娘在一旁抿嘴笑。
要闭馆了,林知言送他们出门,想起什么,又问道“成野渡,你经常外出采访,人脉多,有靠谱一点的、司机和导游推荐吗要熟悉川贵一带地势路线、和彝族风土人情的,最好是当地人。”
成野渡问“什么时候要”
“三天后出发,大概为期一周。”
“好,我帮你问问。”
林知言送走成野渡,出门一瞧,才发现下雨了。
这雨应该下了一阵,势头转小,细密的雨丝在霓虹灯下拉出清冷的光泽,空气中已有了秋的潮湿凉意。
校内打不到出租车,美术馆又离校门口有一小段距离。林知言没带伞,见雨势不大,就想着从林荫道走到校外去打车,梧桐树枝繁叶茂,是很好的荫蔽。
她将外套往头上一罩,快走了十多米,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有些茫然地转身,从朦胧飘飞的雨光中看到一人大步走来,步履沉且快,走出了披荆斩棘的气势。
下一刻,林知言被他拉至自行车棚下,遮在头顶的外套也被一把掀开,重新披回她冰冷的肩头。
“淋雨走路,衣服也不好好穿,是想感冒吗”
霍述皱着眉,替她将折进去的衣领翻开,指节冷得几乎没有温度。
他衣服上有很淡的烟草味飘来,像是浸透了情绪般,微微发苦。
林知言记得霍述说过,他没有烟瘾,只有偶尔在需要提神的时候才吸一口。记得上次见他吸烟,还是她做人工耳蜗手术的那天清晨,那么这次呢
他头发和眉睫上都凝着一层潮湿的水汽,黑色的外套洇着大片湿痕,像是在雨中等了许久。
林知言微微启唇,按捺住心里的情绪,声音有种故作平静的别扭“你怎么来了”
“送伞。”
“伞呢”
霍述两手空空地站在那儿,没说话。
好在司机很有眼力见地小跑而来,递上一柄雨伞,是林知言见过的那种极有质感的黑色长柄雨伞。
霍述按下按钮,雨伞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