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喜欢吸烟,哪怕在充斥各色诱惑的国外生活时,也没沾染半点。倒不是他洁身自好,而是纯粹瞧不起,他一直觉得,会被尼古丁控制的人都是意志薄弱的废人。
他是这两年才开始吸烟,但也只是极少数需要冷静或提神的时候来一口,不过肺,不上瘾。
青白的烟雾袅散,镜中的那张年轻英挺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发胶松了,头发坠下来一缕,霍述在大理石台面上按灭了烟,抬手很认真地将头发丝朝后抹去,一丝一缕仔细调整好,直至回到记忆中最满意的状态。
“那个小画家皮肤真白,看得我心痒痒。”
隔间门里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狎昵的语气。
冲水声传来,另一个声音笑道“小霍总打过招呼的人,你也敢碰”
“想想还是可以的嘛。我没试过这种,声音又酥又含混,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不知道在床上时会不会也是这样说话”
声音戛然而止。
“霍总,你怎么在这”镜子里映出两张尴尬的脸。
霍述仍对着镜子摆弄头发,面上看不出喜怒,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听见。
整理好了,他方直身,朝着镜子一抬下颌“你看。”
顾明昭见霍述没事人似的,心放下大半,立即向前,瞪大眼睛瞅着光亮的镜面“看什么,霍总”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的头发连同假发被人揪住,一股大力按着他的脑袋朝镜子上掼去
哗啦一声响,硕大的镜面以顾明昭的脑袋为中心,绽开一片密布的蛛网纹。
割裂的碎片中,映出无数张霍述的脸。
顾明昭捂着脑袋哀嚎起来,同伴已然吓傻了,僵在原地不敢过去搀扶。
霍述气定神闲地洗干净手,整了整领带,然后朝闻声赶来的服务生微微一笑,说“顾总脚滑,不小心撞到了脑袋,辛苦你们处理一下。”
宴会厅。
“老葛同我说起过你,我们都非常欣赏你的画。正好,下个月我打算在校内举办一场作品展,正缺人合作,如果你有兴趣,请务必与我联系。”
气质儒雅的老者递来一张名片,林知言双手接过一看,名片正面赫然写着“xx美院美术馆”几个字。
国内最顶尖的艺术朝圣殿堂,林知言当然无法拒绝。
“感谢您、邀请,一定。”
林知言欣然应允。
“期待合作。”
老者慈祥一笑,心满意足离去。
“这么说,你一个月后还得来京城办展”
凌妃想到一个主意,当即放下酒杯道,“趁着有空闲,你随我回山城吧你都多久没回去了上次我去福利院,那群小孩儿还缠着我问你的下落呢。”
林知言被说得有些心动。
如果放在几天前,她可能会拒绝,可今天已经和霍述打过照面,那种相安无事的疏离感反而削减了她的担忧,乡愁无限放大。
“那,我想想。”
她抬指在太阳穴附近转动,做了个思考的动作。
两人正叙旧,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那个顾总狼狈地捂着脑袋,被人搀扶着架出去了。听身边的人说,是他上厕所时脚滑,一脑袋磕在了镜子上。
“真够倒霉的。”
凌妃好整以暇地看热闹,然后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扬起,连声音都软了几个度,“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