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语气平平地说。
林知言仿佛被人戳中要害,强撑的那口气猝不及防漏了干净,疲惫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福利院人手有限,她最近帮忙操办小铃铛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按时吃过饭,没有按时睡过一个整觉了。
又或许,她只是借着忙碌的契机,刻意去回避些什么。
我不想吃。
林知言单手扶额,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至少不是现在。
她视作妹妹的学生刚去世,她身上还穿着送葬的深色裙子,怎么可能有心情坐在高档餐厅里,和霍述享用一顿含情脉脉的烛光晚餐
“我不明白你们这种一难过,就惩罚自己身体的行径。”
霍述将选好的菜单交给服务生,用一种客观到近乎刻薄的口吻说,“是,你的学生死了,可你已经尽力了。那个小孩终于从漫长的痛苦中解脱,你更应该替她感到高兴。”
林知言原本已经做好了心平气和的准备,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感觉被什么恶毒的尾针蛰了一下。
霍述冰冷的价值观,简直是这世间最令人心寒的存在。
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察觉到呢
到底是霍述太擅长伪装,还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林知言将下唇压成一条线,打字说这么说来,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
霍述怔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但很快,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他微抬下颌,靠在椅背上交叉十指,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微笑说“幺幺,没人能让你死。”
他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双标。
别人能死,为什么她就死不得
两人目光胶着,舒缓抒情的背景乐成了最大的反衬。
终于,林知言放弃说服一个不懂感情的人,拿起手机起身。
“去哪儿”霍述立刻拉住了她的腕子。
上厕所,你也要管吗
林知言用力抽离手腕。
霍述笑了声,松开手道“早点回来,这家的aetizer很不错。”
林知言穿过餐厅长廊,一口气走到女士洗手间,拧开水阀将手泡了进去。
她需要出来透透气。
小铃铛的去世勾起了她太多情绪,整颗心就像一颗膨胀的氢气球,偏偏还有霍述这根引线在不分场合地晃来晃去,保不齐什么时候会砰地一声爆炸。
洗了把脸,待思绪清明些了,她擦干手朝外走去,却在厅门口意外见到了一个人。
成野渡他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都别问,跟我走。”
成野渡径直向前,拉着她的手臂朝餐厅外走去。
等等
林知言打手语,看了眼卡座的方向,还好走廊曲折,霍述察觉不到这里的动静。
“你的情况,凌妃都跟我说了。”
成野渡回首,林知言心一紧,以为他要说一两句诸如“我早就提醒过你”之类的责备之言。
但他没有,只是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我和凌妃托人在东城给你租了一间公寓,都收拾好了,你搬过去就能住,至少短期内姓霍的找不到你。福利院那边我给你请假,避一阵再说。”
林知言怔神,没想到白天成野渡的那句“我有事找你”指的是这个
他和凌妃,竟然悄悄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大概误会了她的沉默,成野渡眉头拧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