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然会记住每位雇主的喜好,成为他们的朋友,会一定程度上渐少他们“被全世界抛弃”的自卑焦虑。
林知言蹲身,用纸巾包裹捡拾起地上的玻璃渣,猝不及防,一声沉重的倒地声自淋浴间传来。
来不及细响,林知言倏地掀开帘子,只见不着寸缕的霍依娜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她坐在洗澡椅上弯腰冲洗头发,上半身前倾,结果一时失去平衡,重重摔了下来。
“fuckfuck”
霍依娜像是受惊的困兽,两条修长的白腿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软软搭在地砖上,将身边能摸到的一切朝林知言掷去,“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
林知言下意识后退一步,霍依娜误以为她要去叫人帮忙,绝望的声音瞬间破碎“不要叫人不要让别人看见”
林知言只是拿起托盘中的浴巾抖开,像是一片轻软的云,轻轻覆盖在少女苍白的身体上。
霍依娜嘴唇发白,安静了下来。
浴巾掀开一角,露出了她腿上狰狞的伤疤。她连坐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拥着浴巾,像是抓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咬着唇无助啜泣。
她哭得很伤心,林知言没有打扰。现在的天气不算冷,浴室温度适宜,而这个少女需要发泄的时间。
林知言见惯了皮肤松弛、干瘦的老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年轻修长的身体。
很多人不理解助浴师的工作,觉得无非是个搓澡工,其实不然。一个人衣不蔽体的时候最脆弱,助浴师的存在不仅仅只帮助他们清洗身体的尘埃,更要拂去他们心里的阴翳,维护那颗千疮百孔的自尊心。
林知言等她哭够了,身体不再颤抖,这才弯腰抄膝,将她连人带浴巾轻轻松松打横抱起。
霍依娜从懵怔中回神,简直要疯
她一米七的个子,竟然被身为同性的小哑巴公主抱了
“你好烦又要干什么”
她又叫了起来,但因为刚哭过,眼睛还红着,没什么威慑力。
林知言将她轻轻放在浴缸中坐好,打开水阀调试水温,单手打字道坐着淋浴好麻烦的放着这么高级的按摩浴缸不用,多暴殄天物。
放心啦,我给你弄泡泡浴,打好多好多泡泡给你盖上,不偷看你。
她作势要偷瞄一眼少女的胸口,瘪瘪嘴补充,都没我大,有什么好看的啊。
“你有病”
霍依娜骂了声,发泄过后,急促起伏的胸脯渐渐安静下来。
疲惫,没意思。
她索性仰头靠在浴缸边沿,湿红的眼睛随着林知言安静忙碌的身影转动。
“喂,你是聋哑人吧”
霍依娜哑声,“我看到你戴着助听器。”
林知言其实不太喜欢“聋哑人”这个称呼。
她是听障人士,但不哑,只是因为很小很小的时候意外听不到声音了,所以才忘了该怎么说话。
四十度的水温恰到好处,泡泡温柔包裹身躯,霍依娜目光复杂地盯着在摘助听器的林知言,仿佛在探究什么。
“给我看看。”
霍依娜从堆积如山的泡沫下伸出一根湿淋淋的手指,指了指林知言放助听器的小盒子。
林知言犹豫了一会儿,帮霍依娜仔细擦干手,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新助听器,递到她面前。
霍依娜接过,拎在指间,眸色几度变幻。
终于,她嘴角划开一抹恶劣的冷笑,倏地松开手指。
林知言阻拦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