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若是平日里肯跟柳大人认真学两手,现下咱们也不至空有景观,却无曲可听了。”
“臣可是听闻,柳大人的琴艺乃是一绝。”
听到男人对几人中容貌最是出挑的一个白衣墨带的年轻男子吐槽,光幕外的人隐约通过视频中几人的气质和衣着特点纷纷猜到他们各自对应的身份。
而开口敢说这话的人,正是白晋缘。
他一手拿着酒壶慢慢饮着,斜卧着看着周围之景,眼睛虽在看着,脸上却写着疲懒、无趣,语气里多是惋惜,像是在可惜皇帝能碰到这么好个老师,却不认真学习人家的琴艺,真是浪费资源。
萧临渊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若想听曲,自己奏,难道还想让孤弹琴给你听”
白晋缘讪讪一笑,连忙称不敢,他哪敢让萧临渊一个皇帝专门为他抚琴啊
他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不过
“其实就是陛下愿屈尊弹一曲,臣怕是也不敢听的。”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叫他说出了两重含义,特别是他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就像在说无福消受四个字一样。
阳光晴好的草地上,萧临渊闻言扫了他一眼,于是后者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真诚,像是势要将心虚掩藏到底。
又怕又敢说。
“崔正,我与他的这一赌,赢的赌注就交给你去拿了。”
画面一转,昏暗的牢房里,一身素白宽袖长袍的老人回望牢房外那个站在阴影处的人影,白晋缘灿烂一笑。
当年那个清瘦,一脸严肃板正的崔正除了也变得苍老外,那张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只是此刻,瞧着又多出些许的郑重。
他没有答声,几秒过后,沉默的抬起手来,俯身朝牢房中的男子弯腰一礼。
“此生,不负君所托。”
这一礼,是表达他对其的敬意,也是临行饯别之礼。这一诺,是崔正对白晋缘这位既是自己半生伙伴,又是与自己不和已久的对头的最大尊重与认同。
送,君去。
此后世间不再有白晋缘,但白晋缘未做成之事,将会由他接手,继续坚持下去。
剑与盾,加于一人之身,此后,大宸新法将由他继续守护。
白晋缘见此,笑了笑,他依然是那样的洒脱,好像即将赴死的不是他一样,挥了挥手,看着崔正离去,一同随崔正而去的还有他赠予的死后一箭,而这支箭,将在多年后成为射向谢无念一党的致命一击。
“走吧走吧”
他晃动着手中的酒葫芦,仰头欲饮时,他手中动作一顿,因为,他听见了自牢房的小窗外飘来的霖霖琴音。
琴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朦胧又断断续续,音调勉强能相连,不经意还能听出琴音上卡顿,像极了初学琴者弹的不成熟拙作。
琴音和着窗外的风声和细雨一齐飘入昏暗的牢房中,白晋缘单手举着酒壶,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小窗的围栏之外,就这样望了许久,然后他放下手中酒壶,缓步走到那扇小窗前。
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正下着淅沥小雨,不时还能听见云层里翻涌而过的一两声闷雷。
他站在小小的窗前,像是在认真倾听琴音,直到一曲结束,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也没有遗憾和不甘,举起酒葫芦朝着窗外的方向遥遥一敬,接着毫不犹豫的饮下毒酒。
视频画面定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