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在桑宁宁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容诀也在思考。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挑起这个话题,就像他不明白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应。
但他,又确确实实的,很想得到桑宁宁的回应。
很想很想。
“谢谢。”
一道清澈的嗓音蓦然传来。
桑宁宁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对他行了一礼,认真地地看着他的眼睛“多谢大师兄。”
容诀的眼中同样映出那双乌黑的眼眸。
干净,澄澈,明亮。
还有从前并不明了,但现在清晰可见的、野心勃勃的欲望。
容诀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欲望,眼眸微微一动。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干净的欲望。
干净到没有沾染上丝毫晦暗的怨气,也没有迸发出任何恶毒扭曲的诅咒。
太奇怪了。
容诀想。
似乎只要和桑宁宁扯上关系,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变得陌生又奇怪。
“小师妹。”容诀忽得问道,“你今日在那仪式上,想了什么”
仪式上
这个话题转移的有些突然,但桑宁宁也没觉得奇怪。
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桑宁宁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道“我想要站在更高处。”
容诀微微一怔,恍然大悟。
喉咙中溢出了几丝笑,他道“原来如此。”
她想站在更高的地方。
所以她会自己往上走,而不是去处心积虑地将那些高处之人拉下来。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纯粹的人。
容诀笑得惋惜又悲悯。
可惜他们认识的太晚了。
倘若他真是“容长老之子容诀”,又或是曾经那个真正光风霁月的容家第一剑容清珩,想必都能和桑宁宁一见如故,结成友人。
可惜可惜他不再是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具枯骨,再没有那些干净纯粹的东西了。
容诀无奈地轻声叹息,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珠链。
哪怕是现在,面对这样炽热澄澈的眼睛,他所能想到的东西,也无非是杀戮与血腥。
拥有这样的心性,她杀死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
哪怕杀不死,这样的魂灵成为怨魂,也会极有趣。
容诀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轻笑,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珠链,有一下没一下,金石敲击之声在夜色中突兀地响起。
桑宁宁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今夜的容诀怪怪的。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方才容诀的腕上,似乎出现了一抹青色
想起曾经的传闻,桑宁宁开口,直接道“大师兄还是快回去休息吧,方才你的法相青鸾好像出来了。”
众所周知,法相只会在主人受重伤或是情绪波动极大的情况下,不受控制地显现。
此刻容诀的法相显现,大抵是被累的
嗓音清脆,话语也很直白,落在黑夜中,更有种打碎一切的炽热坦率。
是活生生的少年人才会有的莽撞。
容诀抬起眼,停止了拨弄手腕的动作,安静了几息后,微微歪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