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这才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的一条缝,看到了锦鲤无事,立刻破涕而笑。冬日里,小脸吹得通红,却毫不在意,只开心地看着锦鲤群一点点恢复平静,在枯荷与长杆的间隙摇曳而过,大尾巴金灿灿、红彤彤,如梦似幻。
等父子俩有说有笑地牵着手回屋时,就见不苦还一脸沉思地坐在榻上。
“怎么”连亭挑眉。
不苦认真回“你还缺儿子吗”
又过了几日,一直借住在闻小二家的不苦大师已经恢复好了身体。他本来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琢磨着接下来该造点什么孽好,咳,是做点什么事好。连亭便带人突然闯入,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抓人上了马车,并从后门迅速离开了,却连此行的目的地都不知道。
连亭坐在车上气定神闲地看书,任马车如何摇晃,他读书的决心也没有丝毫动摇。因为这书里的内容是他准备晚上讲给儿子听的睡前故事,他得提前温习一下。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苦大师也挺安之若素。
连亭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回朋友“卖了你。”
不苦往后就是一倒,舒舒服服的歪了起来。嘲笑朋友最近越来越幼稚的言行,这种傻话也就能吓唬吓唬连亭那傻儿子,他才不吃那一套“到底要干嘛啊”
连亭没回,不苦也没当回事。只闲来无趣,研究起了连亭的马车,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散落在各个角落的玩具,布老虎,金铃铛,还有张一看就不知道是让谁代写的狐獴检讨书,替狐獴一家指天发誓,以后再不敢去连亭床头站岗放哨。
不苦窃笑,连狗剩这也是被狐獴吓到了吧狐獴面前,众生平等“哦,对了,梁有翼的事怎么样了咱们大侄子能确定一直是你的了吗”
“差不多了。”连亭“啪”的一声合上书,“就是有些复杂,还需要一点点助力。”
话音未落,马车就到站了。
不苦兴冲冲的撩开帘子,然后就一脸惊恐的放下又退了回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今天来的不是别处,正是他娘的贤安长公主府。容雍华贵的长公主此时正牵着不谙世事的絮果,站在家门口对他冷笑。
“你害我”不苦怒向好友,这肯定是计划好的,不然絮果不可能在这里
连亭好整以暇的拍拍衣袖,一点愧疚都没有的表示“我不是早说了嘛,我是来卖你的。”
他这个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不苦原地发疯,虚张声势道,“你、你要是不让马车现在就跑,我就去和我舅母太后她老人家告发你”揭发絮果根本不是连亭大哥的儿子。除了儿子,他也不知道连亭还有什么在乎的了。
连亭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不苦,甚至最后笑出了声“你去呗。”他既然敢说,那就是有敢说的底气。
不苦先是疑惑,再是睁大了眼,最后压低声音道“太后知道了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我说我和我大哥的关系最好起。”连亭拍了拍不苦的脸,教了自己友人一个乖,什么才叫无懈可击的“骗人”。
连亭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太后一早知道,并且对他颇为同情。这也是他最初用来拉近和太后关系的手段。因为太后她老人家就有不少极品亲戚,太后优待宗亲的原因之一,就是娘家人指望不上了,便想从其他地方弥补。
依托于此,连亭和太后建立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旦他拿家人说事,那就是要开始骗人了。这就像是某种信号,某种“我会骗天下人,但绝不会骗您”的信号。
在皇权至上的当下,臣子到底有没有说谎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顶头的人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