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周子珩的疏忽,那段时间阮茉又闹得厉害,一个没留意,就让来京复查的安苑看到了安若去世的报纸。安苑哭着要去见程淮书,周子珩被俩小姑娘给折腾的,商界大佬急得团团转。
安苑和阮茉关系很好,阮茉知道安苑姐姐被程淮书伤透了心的来龙去脉。阮茉给周子珩一个下马威,若是不带安苑去日本找姐姐,她明天就跟周子川跑
周子珩一听“周子川”这三个字,警铃大作,一话不说就把程淮书给卖了。
安苑见到程淮书的那天,清草寺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
寺庙里的旅客稀少,寺庙的僧人正在虔诚做法事。日本年年地震有余,大师转动手里的佛珠,为百姓祈福平安。
雨打湿了的樱花花瓣飘落到穿着黑色布衣的男人肩头,程淮书跪在蒲团上,攥着佛珠。每转一下就闭眼,在心底念一句经文。
那过去的几个月,他都是这么过来的。白天跟着大师做法事,乞求佛祖能听到他的声音。开始他总是会念错,他说自己手中是不是杀戮太过于深重,不适合这些佛寺圣地。
大师问他手上究竟沾了多少肮脏啊,连送亡妻去轮回的路都铺不平程淮书苦笑,他说数不尽,就连他最爱的妻子,也是他一手毁掉了生命。
大师震惊,半晌,摇头。
“那一步步,慢慢来吧。”
“心虔诚,佛祖才能听到声音。”
“她下一世,才能有一个、好的人家。”
“”
窗外的雨下得愈来愈大,程淮书念完经文,站起身,转头。
忽然就看到了,满含着泪水的安苑。
程淮书僵在原地。
安苑像是一头发了怒的小豹子,一下子就扑了上去,两只手抓紧程淮书的袖子,泪花里全都是恨,怒火已经包不住。
她质问着程淮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的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
寺庙不易大声喧嚷,住持走了过来,皱着眉,捏着手里的佛珠。
程淮书一个多月来被悲哀淹没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他赶紧跟大师道歉,然后转头,抱着安苑,拍着小姑娘的背部,让她安抚。
“安苑安苑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安苑“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啊”
程淮书着急着,把安苑哄了好久,才带到了门外的走廊。寺庙的木门重重的关上,外面的雨下得颇大。他抓着小姑娘胳膊将她带到走廊的里侧,自己后背淋着雨。安苑到了走廊才敢肆虐地哭,哭得听着的人心都快碎掉了。
安苑哭起来跟安若很像,尤其是眉眼。
刹那间,努力去遗忘了很多个月的背影,又一次涌入眼前。
程淮书任凭安苑在他面前闹,抓他、砸他,骂他是畜牲她一遍遍哭着说,姐姐
那个时候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程淮书也不知道,过去的几个月,他端着一颗看不透的心,去拂开上面肮脏的怒意。他发现自己终不过是想要得到安若的爱,因为从一开始他得到她的手段就不光明磊落,所以他才心底里,他是卑微的。
所以一遍遍否定着安若对自己的爱,给这份“爱”找各种“她其实不爱”的借口。在看清楚一切后,他悔不当初,忏悔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控制一些。
安苑最终撑不住累坏了的身子,一寸寸蹲了下去。程淮书也跟着蹲了下去,跪在她面前,伸出手,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他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