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真的快要完了。
公司完了,她和周子川这四年来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
她是必须要保住周子川的产业,必须要保住,除去这些年来周子川为了保护她而拼尽全力的那份恩,还有就是
那份绝对不能公布于世的秘密
阮茉在桌子前坐了很久,桌台上的玻璃蜡烛将烛蜡烧尽出一圈一圈的堆积,窗外的雪松倏然坠落下一大团雪,阮茉感觉心脏有点儿不舒服,伸手就去拉抽屉把环。
手指刚碰到环,忽然,身后的门被人敲了敲。
“夫人”
似乎有些焦急,
“小少爷不见了”
阮茉一惊。
拉抽屉的手又给推了回去,她提起丧服的衣衬,拖着瘦弱的身子,就要出去找。
周斯慕,她唯一的儿子。
也是这么些年来,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另一个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动力。
外面的雪依旧很大,阮茉就这么伶仃单薄地走了出去,漆黑一片的周家公馆,雪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发丝间。跟随前来的下人想要为夫人撑把伞,毕竟周二少活着的时候,叮嘱过很多遍,阮小姐的身子太虚弱了。
可找了一圈,都没有瞧见周斯慕的小身影。
周家的下人们实在是担心夫人的身体,几个人劝着,让阮茉先回去吧。
天太冷,别冻坏了夫人的身子。
小少爷可能只是调皮,走岔了地方,一定会找到的。
阮茉回到了大堂内。
她走的是侧门,因为侧门可以不用见到那么多的人,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冻了一会儿,身子都是冷的。自打周子川去世后,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刀刃。
也不知道还能,继续这么,撑下去撑多久。
阮茉转过走廊,往后堂去,外面的光逐渐往后退,走廊里只飘荡着零星几盏黄烛灯的倒影。
心脏一阵绞痛,疲惫席涌。阮茉用手稍作扶歇,想要喘口气。
忽然一股浓烈的杀气,瞬间扑面而来。
扶着墙壁的手指,骤然紧绷。
“”
她十分熟悉这股杀气,因为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就时常陪伴她的左右。
只不过那些年,这抹杀气从未降临到她的头上过,总是那个人抱着她,看着他甩手飞刀,挥斥方遒。
而俯首,对她的,却只有最疼爱的温柔。
阮茉大脑一片空白,雪花在她的披肩上化开。
直至那一声稚嫩的童声,将她从意识空缺中,给拉了回来
“妈妈”
抬起头那一瞬间,就看到了周子珩,男人就站在后堂的木门处,落着身影,肩膀上也还凝着飘雪,胳膊弯间,小小的孩童紧紧用手缠着那人的脖颈。
周子珩平静地望着阮茉。
甚至因为抱着孩子的缘故,他的眼尾化开很温柔的神情,双手小心齐上,小心翼翼托着周斯慕。
走廊尽头窗外的冷风,隔了一道墙前堂挂着的“奠”帘,雪落下在屋外,更远处的竹林从沙沙的刀叶发着碎音。
阮茉一下子,就僵持在了原地。
那间隔着不到三米远的距离,其实是长达四年的光阴。
下人们也都惊呆了,这些年他们跟着周二少以及阮小姐东躲西藏,当然明白他们究竟在躲谁。
这些年来,他们躲啊藏啊,二少爷死死护住阮小姐,竭尽全力不让她暴露在众人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