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代表军政官员做新年致辞的时候穿的是一身军装,浑身挂满勋章和荣誉,神色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现在他走在公爵府里,穿的是普通的常服,脸上甚至挂着淡淡的微笑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他面前,厄尔西收敛自己冰霜般的气势,叛逆的阿诺德也乖顺得跟只羊崽似的。
白榆不由被这两人的紧张所感染,下意识调整自己的站姿。
老公爵步履不停,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停下脚步,道
“你是宁希。”
没有迟疑,是陈述的语气,似乎还融合了沉重的叹息。
白榆屏息,下意识行礼,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是。初次见面,爷爷。”
她屈膝的动作流畅,抬眼的角度完美,唇角勾起的弧度无懈可击。
回公爵府之后,管家虽然给她科普过一些必要的礼仪,但也没逼她练习。还得感谢那几天阿尔弗的严格指导,否则也没有现在的她。
白榆行完问安礼仪之后,老公爵的眼神更复杂了。他像是陷入深沉的回忆中,甚至有一秒的失神。不过他很快从往事中抽身而出,双眸一敛,露出明快的笑意
“初次见面,宁希。以后你不用这样向我问安,我们伊尔洛家不是很讲究这些。”
白榆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略微后退半步,推了推阿诺德的手肘。
阿诺德马上跟着问安“好久不见,爷爷。您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老公爵旁观白榆和阿诺德亲密的举动,微微一笑“做个闲人游山玩水还是有好处的。”他说,“这要多亏厄尔西。当然,阿诺德,你也是让人放心的孩子。”
阿诺德有些勉强地陪笑只能说爷爷大概还不知道他和厄尔西一直掐架的事吧。
祖孙几人一边走一边聊,都是些生活琐事。
等走进屋门之后,老公爵转过身来说“宁希,你来我的书房一趟,我单独和你聊聊。”
白榆早猜到会有这么一遭,镇定自若地跟上去了。反倒是她身后的厄尔西和阿诺德面露隐忧。
因为老公爵无疑是个慈爱的祖父,但也是个严厉的祖父。
虽然两个儿子俱英年早逝,但在教育孙子的问题上他从没含糊过,甚至更加周密细致,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他们不认为老公爵会祸害白榆,只是老公爵一旦插手白榆的生活,那迎接她的绝对是全面的鸡娃教育
他们都觉得白榆现在这样就不错,没必要把她逼得太紧,甚至恐惧于那种推着她往前走的行为,生怕她刚刚显露出来的快乐、放松的一面会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但老公爵比他们想象的识人更清、看得更远。
他和白榆一前一后走进书房,侍者安静地一边后退一边把门关上,宽敞的书房内只剩他们两个。
老公爵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但他的书房还是像经常有人出入那样,保持着生活气息。桌上的透明花瓶里摆着一丛白茉莉,一旁几本书堆叠地既整齐又不死板,书上还摆着个纯金色的星象仪。
老公爵让白榆坐下,问道“在这里生活怎么样,还适应吗平时睡的好不好”
他斟酌半天也只能问出些吃睡相关的、无关痛痒的问题,言语里暗含的紧张也明显起来他很想关心孙女,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白榆想了想,回答“都很好。帝都什么地方都比g星强一万倍。”
老公爵一怔,露出悲伤的表情。
白榆赶忙找补“也不是说我以前就像活在地狱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