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深宫里,唯一对他好的人。
“这次,你不能和我一起去。我跑了,你怎么办”
“明月奴。”黑娘却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等明日里离了宫,奴婢也混在出宫采买的车里,离开皇宫。到时候,我们在外面汇合。”
元观蕴淡淡道“骗人。”
如何联系在哪里汇合怎么混入出宫采买的车子里
只是骗他逃跑的谎言而已。
然而黑娘已不由分说地将饭菜递到他嘴边。
“明月奴。”黑娘,“明月奴”
年长的乳母以一种哀求又严厉的口吻对他说“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你只能死,我也只能死”
元观蕴开始吃饭了。
喉咙还是一阵阵的收紧。
胃却如欢腾起来,如饥食渴地汲取着更多的营养。
春狩。
逃跑。
丢下黑娘。
翌日的春狩,规模很大。
数以万计的人在行动着。
从皇帝子女到皇帝嫔妃,从文武官员到外国使节,从宫女太监到兵士扈从,以皇帝为中心,一层一层向外扩张着。
今上子嗣不丰。
活到如今的,拢共也就一位皇子,三位公主。
大公主熙河公主比元观蕴大一岁,今年十七,是郑贵妃所出;三公主灵璧公主,如今十四岁,比元观蕴小两岁,是梁昭仪所出。
她们都伴在母亲的车架里,紧挨在皇帝的御马之后。
而比她们更近的、能够直接追随在皇帝那刻有金丝、猎猎飞扬的红披风之后的,就是他今年十六岁的唯一儿子,早早受封太子尊位的元珩。
他乃许德妃所出。
这次春狩,端木皇后没有来。
她坐镇中宫。
许多事情,只在元观蕴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周,去记忆那些流经他身旁的人和事。
御驾在到达春狩围场的时候,前方出了一阵骚乱。
骚乱的地方距离元观蕴的位置有些远,元观蕴既听不见,也看不见,直到那前方的骚乱平息,他才从耳边的闲言碎语中,分析出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与皇后娘家的侄儿刚进围场,便见到了一只鹿。
那只鹿通体雪白,宛若祥瑞现世。
两人都想要抓住这只代表祥瑞的鹿献给陛下,便争相驱赶自己豢养的猞猁扑抓那只白鹿。
结果,皇后子侄的猞猁更胜一筹,先抓住了这只白鹿。
太子拂袖而去。
“端木郎君的猞猁真厉害,也不知如何训出来的,这便是望族底蕴吗”
“那只猞猁,倒是尹郎君送给端木郎君的。”
“这么好的猞猁,为何不直接献给太子”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夹在种种杂音间,被元观蕴捕捉入耳。
尹郎君。
如雷贯耳的姓。
便是绝少有外头的消息能传进来,元观蕴也知道,这是端朝首富尹桂的独子。伴随着尹家的财富,总是有太多的传闻。
什么“富可敌国”。
什么“珍珠如土玉如铁”。
都不过是种种夸张传闻中最没有新意的一类。
但或许有一句话是真实且恰当的。
元观蕴往贵胄子弟的帐篷处看了一眼,一辆辆装满了绢布铜钱的车子,正从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