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什么呢,这种时候
家入硝子的手指下意识地蜷曲着。
她苦恼地想不知道呀。
蓊郁的树林笼罩山野中的房屋,较之寸土寸金东京都内的一户建足有三倍宽敞的洋房隐没在荒芜而繁盛的树木海洋中。
说荒芜是因那些过于富有生命力的植株,譬如一人高的苇草遍布整墙的爬山虎,并非由人精心侍弄长成的,恰恰相反,是因长期无人打理,使本该推成薄薄一层的杂草长成这样一副噬人的模样。
残存于此的警戒线经过一些积年累月的风的腐化与侵蚀,只余点能让人勉强辨认出功能的残渣。
不如不留。
五条悟也处于难以用言语表述的焦虑状态中,面色黑沉烦躁加倍,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门神似的守在夏油杰身边。
他们仨一同从出租车上下来,司机意识到三小只不同寻常的状态,以为他们是怕了,待三人下车后手动摇下玻璃窗,伸头喊道“喂,我在这里等你们吧。”
怕了就折返呗。
这时只有五条悟一人说得出话了,他扯着嗓子道“不用。”
司机摇摇头,想真是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对,这形容得有点子怪,总之年轻人就是好啊,胆子大。
转念一想,这地儿虽说是凶宅,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别的事,放他们进去也不怕,且过去十年的陈年旧宅,除却遍地的干涸的血痕又能看到什么
安全性肯定有保证,别看这儿荒芜得很,论地段可是岩手县的富人区呐,当年的案件没促使周边人搬离,谁叫每家庭院都那么宽广,占地面积巨大呢。
出租车司机走了,走得很安心,五条悟像一只团团转的焦躁小狗,戾气要从包裹严严实实的白衬衫里漏出来了,家入硝子安静如鸡,怕大喘气把夏油杰吹飞。
忽闻噩耗的年轻人呢,面色不变,瞳孔却没有焦距,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摆锤给锤傻了。
平心而论,五条悟理解不了夏油杰的傻,他长在咒术界,遵循咒术师的相处模式。
什么叫咒术师的相处模式呢他们仨才是异类,具体能参照未来京都校的人,因担心同伴在某一天死亡而陷入不可名状的悲伤,早早分割彼此,在黑暗的世界踽踽独行。
咒术师就是这样孤独的连死亡都要一个人面对的职业。
五条悟的身份有点特殊性,连父母都是不亲的,在咒术界的定义中,他的父母像是被神明选中的子宫与容器,其存在的意义是将他带到世界上。
除此之外就没有啦,神子眼中的世界与凡人注定不相同,连抚育的资格都无。
但是。
五条悟想杰那个家伙根本不是那回事吧,给死者的跨界明信片中都要询问父母的近况,崇敬着成为警察的父亲,生长在父慈子孝母爱的幸福家庭中。
异世界的父母死去,会很难过吧。
难过的夏油杰一往无前地进入废弃洋房,这里空置太久了,地板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大门被撞开时,涌入的些许气流扬起灰尘,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吸入肺部,牵动阵阵咳嗽。
灰下面是什么呢是陈旧的家具与陈年的血迹。
一块块,黑漆漆的,难看地扒在地面上、墙面上。
夏油杰有许多方法说服自己,譬如他所在的世界父亲升迁一家人移居东京,岩手县的老宅早已卖出,无论如何走向都不会相同,此外他还可以打听父母出事的日期,防微杜渐,将本世界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但实际上,小孩子的精神远没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