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道“不瞒成小君子,其实斯与韩公子,还是同门师兄弟呢,虽往日里交谈不多,但若是算起来,韩公子乃是斯的师兄。”
成蟜其实早就知道,故作惊讶的道“是么那可真是巧了如此有缘,你们定要多多攀谈攀谈。”
“谁说不是呢”李斯怅然的道“每每想起求学之时,便是感慨良多。”
一提起这个,韩非的脸色骤然变化了一下,紧紧握着手中的羽觞耳杯,甚至还颤抖了一记,杯中剩下的酒水泼洒出来,滴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成蟜何其敏锐,自然发现了韩非的不对劲儿,担心的道“韩公子,你没事罢”
“没、无妨”韩非垂头道“外臣不胜酒力,去去擦擦衣裳。”
成蟜担心韩非,便道“那蟜送韩公子去屋舍,整理一下衣衫罢。”
“有有劳了。”韩非垂着头,赶紧离开。
成蟜引着他到了屋舍,韩非道“外臣自己来便好,不劳烦小小君子了。”
成蟜点点头“有事儿的话可以唤仆役,那我先出去了。”
成蟜离开了屋舍,临走之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韩非看起来很紧张,还有些尴尬,那情绪之中,甚至飘散着一些些的屈辱。
成蟜往回走,很快回到了宴席,李斯已经离开,去了别的地方,方才与李斯攀谈的那些卿大夫和学子还聚集在一起,小声的谈笑着,成蟜耳聪目明,五感敏锐,听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那个便是韩非”
“无错,就是他”
“当年在学宫,可是出了名儿呢”
“谁说不是呢一个死结巴”
“你们可不知,韩非这个口吃,别看平日里文质彬彬,在师傅们面前可会挣蹦了,顽命的现弄,咱们在学宫的那时候,谁没被师傅拿韩非比过把咱们劈头盖脸骂的一无是处,好似这全天底下,只有韩非一个人痴心学文似的”
“就是啊,比咱们也就算了,昔日里李大夫,不也受了他不少气么如今风顺轮流转了,他一个韩国的公子,落魄到如此,可不得好好儿的捏咕捏咕他”
成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韩非便是传
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昔日里在学宫,必然特别受师傅们的欢迎,所以师傅们难免会用韩非举例子,拿旁人和韩非来比,久而久之,那些学子便生出了嫉妒的心理。
而韩非本就有口吃,那些学子当着师傅的面肯定不敢造次,背地里绝对没少戏耍韩非,以至于提起学宫的事情,韩非面色会如此僵硬,原来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古来有之。
那几个士大夫谈得尽兴,根本没发现成蟜往这边走过来,成蟜一面走一面道“啊呀,怎么如此多的老鸪在叫,难听死了。”
那几个士大夫后知后觉,见到成蟜盯着他们,这才发觉成蟜所说的“老鸪”,便是他们,几人本是不服气的,刚想要与成蟜理论几句,下一刻面色突然变化,变得像是家猫一样。
成蟜回头一看,原来是嬴政走了过来,嬴政面带微笑“诸位谈得如此欢心,寡人都有些眼馋了,在谈甚么”
嬴政分明是来给成蟜撑腰的,这表现的不要太明显,士大夫们哪里还敢与成蟜执拗,赔笑道“没、没甚么,没甚么。”
成蟜可是“从小”狐假虎威的人,扬起脖颈来,故意傲慢的道“王上,臣子们在说,这分明是新宅邸,怎么老鸪如此之多,恁的吵人。”
士大夫们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嬴政轻笑一声,道“哦是么不碍事儿,明儿个寡人寻几个人来帮你这里去去老鸪,便也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