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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1/3)
    谭昭昭安静躺着,怔怔出神。

    岭南迄今还是流放之地,韶州更是偏僻中的蛮荒之地。

    能去到很远的地方,除了路途上的远方,还有他抱负上的远方。

    柔夷温软,透过指尖撩拨心弦。

    张九龄在家中,很少能与人说话。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他总时刻惶恐,大唐能人志士辈出,落魄不得志者不知凡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张九龄低声吟道。

    声音怅然惋惜,这两句诗在后世赫赫有名,谭昭昭不禁微微侧头,看向了张九龄。

    他睁着眼,定定望着某处。高挺的鼻梁,薄唇,眼尾透出的茫然,刹那脆弱。

    “刘希夷才情过人,姿色昳丽,尤其善琵琶。中进士之后落魄不得志,为小人嫉妒而亡。”

    谭昭昭以前最喜欢咏月的诗,当属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因为喜欢,她去查询了诗人生平。结果张若虚的这首诗,在唐时寂寂无名,直到在宋朝收录的乐府诗中才得以一见。

    张若虚不过是小小的兵曹而已。

    如今李白杜甫尚未出世,谭昭昭帮着张九龄晒书,看了些当今已经成名的诗人才子。

    除了故去的卢照邻,骆宾王等人。出仕为官,后世知晓得多些的,她看到了贺知章的名字,便随口问了一句。

    张九龄告诉她,贺知章科举高中乙科状元,官职为四门博士,即在太学教书。

    大唐的英才多如天上繁星,谭昭昭无法对张九龄说,你能脱颖而出,能站在顶峰,实现你的抱负。

    若她这般说,与一心期盼他建功立业的父母并无不同。

    且张九龄的一生,仕途并不太顺利,几经起伏。

    今年他十八岁,她十六。

    年少,他尚在困顿中挣扎。

    或许先前只是谭昭昭的幻觉,张九龄很快便恢复了疏朗的模样,道“明日我与阿耶一同前去韶州城祖宅,你可要一并前去”

    祖宅里住着张氏的族人,谭昭昭要一同去,势必要与长辈妯娌们打交道。

    张九龄声音柔和,带着几分笑意道“韶州城没甚可逛之处,城池又小。我知你不喜应酬,若你不与我一同去祖宅打个招呼,到时又会生出一番口角。”

    谭昭昭一想也是,加之有张弘愈在,她更不方便随行了,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张九龄紧了紧她的手,轻声道“睡吧。”

    谭昭昭嗯了声,她试图抽回手,他却没松开。

    锦被盖在身上,好像有些热。

    谭昭昭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她忍不住偷偷看去。

    张九龄已经睡着了,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他的肌肤白皙,眼底那点青色疲惫就尤为清楚。

    他每日勤学苦读,练习大字,骑马射箭,每一刻都不曾停歇。

    眉豆说,前院的灯,要在深夜方会熄灭。

    他太累了。

    谭昭昭脑子乱糟糟的,在他清浅的呼吸声中,逐渐进入了安眠。

    翌日,张九龄前去卢氏院子请过安,便与张弘愈一起,出发去了韶州城。

    谭昭昭回了院子,难得闲暇下来,无所事事躺在胡塌上数着藻井的花纹。

    在半晌午时,徐媪来请“九娘,娘子差婢子来问九娘一声,若九娘不忙,就前去正院与娘子一同用饭,说说话。”

    卢氏定是有话要说,谭昭昭心想估计没甚好事。反正无所谓,只当没听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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