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母子斗法,还是少年叛逆,谭昭昭懒得费心思去猜测,只拒绝了青饮,道“我不吃,还是大郎吃吧。”
等下要歇在何处
谭昭昭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干脆地赶人“大郎吃完后,早些回书房歇息,我身子还未痊愈,就先回卧房,恕不多陪大郎了。”
张九龄随着她起身,唤了声眉豆。
眉豆进屋,张九龄吩咐道“收拾了吧,去打些热汤送进屋。”
谭昭昭眨着眼睛,耳根又开始发热。
这次张九龄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歇在这里。
眉豆喜笑颜开,清脆应了,飞快端起青饮出门,去提热汤。
张九龄施施然转身去了净房,谭昭昭呆愣了片刻,心一横往卧房走去。
这般美好的少年郎呢
眉豆急切,早就在床榻上铺了两床熏得松软的被褥。
谭昭昭用清水漱过口,盯着被褥半晌,呼出一口气,钻进了靠里的被褥中。
不一会,张九龄进来了,外面的月白宽袍退下,穿了身深青的里衣。鬓角眉间尚带着湿润的水气,抬手解开头顶松松挽着的发髻,黑发垂落腰间,轻晃。
难怪唐玄宗总是会问“风度得如九龄否”
谭昭昭将被褥悄然拉上,蒙住了估计已经淌血的脸。
张九龄将谭昭昭踢得东倒西歪的罗袜收起放好,再用布巾擦拭过手,顺手熄了灯。
卧房瞬间黑暗,只窗棂处,透进些微弱的光。
身边一阵窸窣动静,随即是张九龄清浅的气息。
谭昭昭似乎能感到些许的灼热扑来,伴着青木熏香的香气,一起往鼻尖里钻。
香气令人沉醉,谭昭昭不禁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张九龄察觉到谭昭昭的小心翼翼,在暗中无声笑了起来,问道“睡着了”
谭昭昭冲口而出道“嗯。”
张九龄低笑,谭昭昭懊恼得想咬舌头,紧紧闭上了嘴。
张九龄道“睡吧,你身子弱,别想东想西。”
谭昭昭松了口气,裹紧被褥,再次嗯了声。
嗯完之后,谭昭昭又觉着不对劲了。
什么叫她想东想西
张九龄这次忍住了笑,侧过头,轻言细语道“我打算在秋日之后,出发去长安,准备后年应举。早些前去,一来想四处游学,增长阅历;二来早些入长安,早些熟悉,便于轻松应考。韶州离长安千万里,此次一别,经年才能相聚,以后得辛苦九娘了。”
谭昭昭只听到了长安两字,蹭地一下坐起了身,急迫地道“我也要去”
张九龄被谭昭昭惊了一跳,他亦缓缓坐起身,温和地劝解“梅岭古道险要,路途遥远,赶路极为辛苦。当年曾祖父带着阖家远赴韶州为官,当时祖父在越州任上,祖母随曾祖父家人到了韶州之后,此生再未离开过,皆因梅岭之险,行路难。”
张君政当年出任韶州别驾,离祖籍范阳太过遥远,无奈之下举家迁往韶州。
张子胄在越州为官,姚氏与他夫妻相隔千里,直到张子胄去世后,灵柩回了韶州安葬,姚氏与夫君在死后,方同穴再相聚。
那可是多少诗人称赞,传颂的长安啊
前世张九龄外出为官,妻子谭氏一直留在韶州,死后同葬。却无人记得他的正妻是谭氏,皆以妾室戚宜芬为其夫人,为其建庙立碑。
谭昭昭不在意这些虚名,她是谭昭昭,兴许也是千年前的谭氏。在这个时空,她要翻出险要的梅岭关,活出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