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车停止不前,姬典坐在车上,诸侯立在车下。
依照礼制,天子见诸侯,应在车上受礼。不等诸侯弯腰,他竟先一步走出车厢,态度无比谦和,姿态摆得极低。
“参见陛下。”
“伯舅无需多礼。”
今日过营,姬典心怀忐忑。搞不清林珩的真实意图,他不得不处处小心。对方刚一叠手,他就大步冲上前,双手托住林珩的手臂,不使其弯腰。
然而晋王看似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姬典使足全力仍无用,双手被迫下坠,若非及时放开,怕是要当场出丑。
四大诸侯为首,国君们一同参拜天子。
视线下移的一刻,脑海中闪过同样的画面,晋王为臣,天子为君,弯腰的是晋王,弱势的却是天子。
看似不可思议,却是真实发生。
“免。”天子阻拦不住,只能紧绷着声音唤起众人。单手负在腰后,拳头攥紧,手指微微颤抖。
他本意来见晋王,不想诸侯均在。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这场祭祀必须举行,他没有半条退路。
姬典心中苦涩,犹如吞下黄连。
眼角余光扫过王子岁,后者明显神情放缓,显然也知天子谋划洛空,于己利大于弊。
知晓事不能为,姬典很想转身就走,怎奈现实不允许。他只能咽下满嘴苦涩,与林珩一同走向大帐。
经过楚项和赵弼身侧时,看清两人的神情,他心中愈发肯定,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诸人入帐,依次序落座。
林珩让出上首的位置,姬典不能推辞,只能惶惶然入座。目光扫视帐内,心中愈发不安,一时间如坐针毡。
王子岁与众人见礼之后,十分自然地坐到许君等人身边。
他身为王族,跟随天子过营,却离开天子身侧与诸侯同席,俨然是在摆明立场。
周围人看向他,想起听到的传闻,互相交换眼色。据悉王子岁要分封开国,传言应是不假。
看到王子岁的举动,姬典脸上挂不住,却也无可奈何。目光对上林珩,心知躲避无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伯舅书信,我已看过。事关楚王和齐王,不得不慎重行事。”
“诚应如此。”林珩顺势说道。
楚
项和赵弼也有准备,不等姬典再开口,两人各自出声,重演昨夜的一幕。
“赵弼在楚国都城纵火,焚烧宫室,刺伤楚妍,惊悸我父。”
“楚妍鞭我弟,戴枷囚笼,示众城内。”
言辞的内容不曾更改,彼此的态度却有所转变,不如先时怒气冲冲,随时要拔剑相向。
待两人话落,帐内诸侯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
此等大事,处理不当定然成仇。一旦民意汹涌,两国必会开战。届时,天下局势又会乱成一锅粥。
“事关重大,臣不能决,故禀报陛下,请祭祀天地,问于鬼神。”林珩在议论的间隙开口,当众揭穿谜底。
种种细节串联起来,各路诸侯恍然大悟,看向他的目光异常复杂。
楚齐交恶,问于天地鬼神,事不能隐瞒,迟早传遍各国。
天子主持祭祀,看似巩固权威,实则最是艰险。无论卜出何种结果,必然会得罪齐楚之一,糟糕一些,更会一次得罪两国。
究竟是事有凑巧,还是刻意谋划推动
无论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