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开府”
“正是。”
“未有先例。”国太夫人皱眉。
殉葬有成例,也有破例归家。
庶出公子年少开府不出奇,但女公子开府未曾有过。大母,前朝有王后为将,斩敌万余献祭天神。诸国亦有女子执政,大母也曾主政晋国。
灯光映在林珩脸上,黑眸深邃,仿似盛载星光。
“国逢用人之时,理应无分男女。如临桓城,女子一样上阵斩敌,战功不亚于男子。今以宗室开先河,下必效仿,于国有利。
国太夫人凝眸深思,良久不发一言。
她知晓林珩行事不拘一格,今日这番举措还是令她吃惊不已。主政,开府,从军。
上溯两百年,因上京一场政变,平王昭告天下,不许女子袭爵。林珩今日之举有违旨意,被有心人抓住恐难以善了。
“平王旨意,不许女子袭爵。事过两百年,不曾有诸侯违背。”国太夫人神情肃然,告诫道,晋边强敌环伺,楚、蔡、郑等虎视眈眈。今当求稳,先定国内再攘四边,不给外人可乘之机。
“大母教诲,珩必铭记于心。然事有特例,平王之法非开国之法,武王分封诸侯,也有女子开国。
林珩知晓国太夫人的担忧,但他心意已决,既要最大规模调动国人,自然不能被世俗拘泥。前朝虽灭,殷人尚存,迄今仍是男入女家,宗庙供奉不分男女,谁能指其不合礼法
你心意已决
“请大母体谅。”
国太夫人叹息一声,不再坚持要林珩改变主意。但也告诫他行事谨慎,手段不可过于激烈。
数日前肃州染血,不久又将行刑,莫要太过激进。
林珩莞尔一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温和道 “珩有章程,大母不必忧心。”此事揭过,妾夫人出宫就此定下。林珩话锋一转,询问归来的越甲。
“大母能否召人前来”
猜出他的用意,国太夫人点头应允。
不多时,一名甲士被带至殿前,衣履发髻肖似越人,神态步伐更贴近晋人,一样的豪迈粗犷。参见国太夫人,参见公子。甲士入殿行礼,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起,赐热汤。”国太夫人唤其起身。
谢国太夫人。甲士谢赏落座,神情不见局促,表现得落落大方。林珩打量该人,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后问道 “君往越国,可曾面见越君”
“回公子,仆见越君及公子煜。”
“闻越君有二弟,勇武有谋。梁氏霸朝堂,权威赫赫不下国君,可是实情”
甲士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国太夫人。后者放下银匙,匙柄磕碰盏口,发出一声轻响。
林珩垂下眼帘,表情未有丝毫变化。他刻意不避国太夫人,对此情况早有预料。
国太夫人看他一眼,愈发觉得他类先君。倒也不见恼怒,目光转向甲士,道 “直言。”
诺。
甲士心中骇然,面上却不显半点。
他自进入禹州城开始讲起,从入城到入宫,包括参见越侯和楚煜的过程,尽数娓娓道来,不遗漏任何细节。
仆入城当日,城内人潮拥挤,车马往来行如龟速林珩听得认真,根据甲士的讲述,在脑海中描绘禹州城的盛况。
待对方讲到入官经过,提及楚煜时难掩的惊艳,他脑中闪过的却是昔日在天子宫内那场盛宴。红衣烈烈,联丽绝色却也锐利危险。
寒风凛冽,大雪覆盖晋地,笼罩夜色下的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