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以来,城内氏族各自调兵,难辨身份的车辆频繁出入,各家仆役已是见怪不怪。最初的谨慎不复存在,大多变得懒散倦怠。
这种情形下,许放能够放心出入氏族聚居地,无需担心被耳目盯上。
马车渐渐行远,门奴收回视线,揣着胳膊坐到台阶上。遇到冷风袭来,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
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仰望头顶,乌云开始聚集,大片遮挡住天空。暖阳昙花一现,风雪又将来临。
府邸内,面南的一间厢房中,公子长坐立难安。心中的
烦躁如野火燎原,他一把丢开竹简,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
围宫,弑亲,迫父君禅位,送国太夫人归越。事成之后册封有狐丹,三军尽掌有狐氏之手。
如何能行
他缺乏手腕,在林珩面前屡屡受挫,终非蠢笨之极。有狐达提出的条件暴露野心。
一旦计划成功,他空有国君之位,军政大权尽归有狐氏,分明就是窃国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反悔。
身在有狐氏府邸,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从他点头同意计划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然沦为有狐氏的傀儡。困在这座府邸中,未经有狐氏同意,他甚至走不出厢房半步。
公子长终于醒悟,奈何为时已晚。他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偏又无计可施。
门外的奴仆听到动静,探头向室内看了一眼。见到公子长的表现,不敢擅自做主,立即禀报有狐达。
难堪大事。有狐达摇了摇头,放下写到一半的竹简,斟酌片刻唤来忠仆,命其搬出备好的木箱。
此物送给公子,暂且令他安心。
诺。
忠仆带着箱子离开,来到公子长所在的厢房,转述有狐达之言。
郎君言,箱中物珍贵,为公子备下多时。
公子长心中忐忑,站在木箱前许久,到底亲手打开箱盖。
一道金光映入眼帘,公子长愣在当场。
箱中竟然是一件衮服,冕冠金带置于其上。金带嵌玉,冠上旒珠颗颗莹润,价值连城。禁不住诱惑,公子长伸手捧出冕冠。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掌心,他近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耳畔嗡鸣,热血冲入颅顶。
这一刻,他浑然忘却之前的担忧,全心全意被这一切吸引,脸上不自觉现出迷醉的笑容。目睹他的表现,忠仆垂下眼帘。这般心性胆略,到头来也只配做个傀儡。
日上三竿,雨雪始终未落,堆叠城头的乌云渐渐散去。
晋侯宫内,林珩看过各地奏报,估算陶荣等人的脚程,提笔写下一封短信,交马桂送去费氏府上。
信送到不必多言,速去速回。
诺。
马桂转身离开,同紫苏擦肩而过。紫苏手捧一张木盘,盘中是刚刚熬好的汤药。
从上京带回的丸药已经用尽,林珩转而服用谷珍配制的汤药。等求药的人从越国归来,谷珍才会用新药方为他调养身体。
汤药盛在盏中,飘散出苦涩的味道。
林珩端起药盏,试了试温度,仰头一饮而尽。紫苏送上温热的甜汤,他摆摆手示意不用。取过清澈的温水,连续饮下半盏,冲淡口中的药味。
公子,巷道传出消息,幽禁之人动作频频,同宫内秘密传信。紫苏将木盘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