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钉着阴萝这张陌生的、但隐约有些熟悉的小师叔的面孔,魔气粘稠渗出来,如勾魂铁索一般,勾住阴萝的颈项。
阴萝却是不怕的。
“你是想要记着我,日后来找我寻仇么”她软甜的调儿就好似同她的小情郎说着话儿,“这倒是真提醒我啦,等你转世了,又换了一副皮囊,一具身体,这茫茫人海的,我怎么找到你呀”
梁长老
不是。
您怎么还把麻烦往身上揽呢
又听小师叔撒娇般说。
“这么多小命呢,杀你一次,怎么能偿还得够呢你也觉得我不能简单放过你吧”
梁长老很焦急。
像这一类通天彻地的魔物,死亡并不是尽头,只要煞气还在,他就能不断重生,小师叔这样挑衅他,万一人家真的生生世世记住了,要找她来寻仇怎么办尽管他相信以小师叔的天资,日后转世也会崭露头角,可缠上这么一个死了也不肯休的仇家,保不齐哪天就阴沟里翻船儿
这些魔道折磨女子的法子,那可是多得很啊。
梁长老想劝一劝,又觉得很刻意,容易引起魔头的关注,便低咳一声。
“小师叔,你的袖剑有些旧了。”
这是要她适可而止,不要过度招惹新人。
“是呀。”
阴萝高兴起来,“我出门前,我爹给我做了一套新的呢,正好换上。”
新袖剑轻巧,细弯,比青青的嫩柳条要宽上两指。
这乘黄宗的小师叔就对这刚出世的小魔种说,“这袖剑成形之日,正好逢着六月大雨,便起了名儿,叫濯枝雨,想必用它做你身上的记号,你会像大雨一样,只要想起我,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呢。”
梁长老
祖宗祖宗那是魔头
您再说几句荤,人家就把您当血荤给吃了
阴萝就捏住他的脸肉,用濯枝雨在他的额角刻下了血字儿。
她的手腕同样爬上了一截森白手骨,殷红得妖异的嘴唇反复开合,如同诅咒,“死去死”
阴萝被他扯得手歪了一下,刻得不端正了。
“啪”
她袖风激荡,扇了他一巴掌,“你再动动试试姑奶奶的字刻的丑了,丢的是谁的脸儿是姑奶奶的脸儿不许说话影响我做活儿”
魔种蒙了,竟然乖乖照做。
长老弟子们也蒙了,人家都快死了您还能这么使唤
等阴萝端端正正刻完了自己的私人印章,她满意颔首,她哥郑夙那个老家伙,总是说她的字丑,不端正,弯弯曲曲得跟小蛇爬地一样,看她做凡人这几年,刻字还是有一些长进的嘛,等她回到神洲,定要他开一开眼界
随后蛇蛇姑奶奶的手指头就指着他的额心,使
劲戳了劲儿,“好啦,我做好印记了,你可以去死了,我下一世再找你玩儿。”
态度过于嚣张、自然且熟练,梁长老一时之间分辨不清谁才是魔道。
梁长老不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佩剑,以及身后整齐英武的弟子们,他混的应该是正道吧应该吧
“噗哧”
大约是这姑奶奶行事过于离谱,刚觉醒的魔种都被她绕进去了,清醒过来后怒急攻心,呕了一口黑血,他被阴萝刺穿了气机,血肉转瞬消亡。
等到阴萝拔出她的旧袖剑,这俩,一个凡女,一个魔头,一前一后倒了下去。
双双咽气。
弗星咽气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