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师从一位并不出名的老阴阳师,有一个天赋卓绝的师弟,有着与自身能力不那么匹配的野心。
但野心这种事,是需要与眼界匹配的。
在见到真正神圣的存在前,栖斋最大的野望也不过是站着向王公贵族行礼、坐着为民众施讲道义。
在被霜宫带着走进那个庭院之前,栖斋从未想过
人,也能有与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那形销骨立的神,明明看起来与人类有着一样的外表,明明比人类还要脆弱不堪但当祂将目光施舍般投下时,无数繁杂可怖的呢喃会在耳边炸响,仿佛将你沉入暗无天日的深渊,恶鬼与神骸堆积的渊底回荡着神魂的长鸣。
有一瞬间栖斋双目嗔然,双手双脚克制不住地颤抖,不自觉地想要伏跪于祂,如果不是霜宫居高临下的一声嗤笑和搭过来的手,他那时应当已经趴在了地上。
栖斋很久很久都没能忘记那一刻的震撼与屈辱。
大概是觉得他的表现可怜又丢人,又或者一开始霜宫就只打算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神、但不准备让他多加接触总之霜宫再没有带他去过那个庭院。
栖斋后来只是偶尔有听闻,那边庭院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霜宫每每听完侍从的汇报,都会陷入很久的思索。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栖斋已经熟悉霜宫的细小习惯,像这样的表现,大概就是在琢磨权衡着什么有不小失败率但获益颇丰的算计。
人物书绯樱小町樱与鹤下的回忆,就发生在栖斋所不知道的那段时间里。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天将晓姑娘仰头笑”
一晃两年过去,山间的樱花已经起起落落,即将迎来第三季。
从绯樱小町到庭院的路,被少女来来回回走着,便多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小径,沿途开满了从山里带出来的花种。
时光如水般滑过、并没有在纯真的灵魂上留下太多痕迹。
羽绯依然像当初刚刚认识鹤子的时候那样,爱给祂带些有趣的民间故事、家长里短的八卦与不算新奇的小玩意。
可惜,因为要给家里干活的缘故,羽绯能抽空来山间庭院的时间随着年岁增长而越来越少。
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来庭院的频率高了起来,而且每次都能呆上很久。
名为羽绯的少女已然出落得亭亭,一头浓密的乌发盘成发髻,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没有母亲照顾、只能随意在腰后一束的小姑娘。
她依然喜爱手鞠和翻花绳,只是偶尔玩着玩着,脸上会流露出几分恍惚与愁绪,似乎不再能感受到这些小玩意的快乐。
按照岛国民间的习俗来算,即使再爱山野与玩乐,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
近期,她突然不再需要再干那些繁重的家务活了,因为准备一家人的饭食、打水烧柴、打扫屋子、打理田地会让她的手过于粗糙、肤色不够白皙、头发毛躁不柔顺。
当阿爸眯着醉眼细细打量她、哈哈笑着说“我们羽绯一定能许个好人家,拿到一大笔结纳金”时,羽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嫁人,像当初阿妈嫁给阿爸那样,想想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呢。
她未来的丈夫,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像阿爸那样永远醉醺醺地打酒喝,然后莫名其妙地打阿妈撒气吗是像阿兄那样傲慢又懒惰,总觉得她是家里不值钱的拖累吗
她未来的生活,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如果阿妈没有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