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蔓延开来。
她的动作很随意,也并没有女气。
安静地走到大桥正中央,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然后靠着铁桥,摸出一个塑料的打火机。
点火的动作很熟练,只可惜风太大,她唇角叼着的那根烟一直没有点燃。
为了将这根烟点燃,虞渔弯下腰,做成了一个很别扭的弓形。
穿着薄薄的单衣,一弯下去,背后的蝴蝶谷便如同匕首一般朝外突,清瘦伶仃。
她的动作很随意,好像此种动作她做过无数次,也并不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而认为粗鲁,她大抵已经忘却了她的性别,而镜头外的人则看得心惊,那动作粗鲁中带着一股沉静,痞气、暴躁而忧寂。
终于点燃了,可虞渔只是将那根烟叼在唇角,然后将烟盒里的烟,一根一根,慢条斯理地丢进了下头的江里。
等烟盒空了之后,她才曲起食指,将烟盒戳得皱皱巴巴。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混混的粗蛮,却还带着一股强烈的条理性。
乃至于每一个动作,都令镜头外的人看得目不转睛。
他们见过真正的混混么没有。
他们见过真正的掌管过权势、黑而精的混混头子么没有。
再多的描述也只是在书里,他们再多也只是隔着那一夜纸去读林椿和曲明。
而如今,短短的一分几十秒,虞渔便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从底层爬起来的,浑身习气的混混。
明明是女人的长发,女人的脸,可那淡薄的唇色里,透出的是某种雌雄莫辩的气质来。
令人忘记她的漂亮,而从她浑身透出的所有感觉,去看她这个人。
将她当成了一个充满张力、暴力却极端压抑着的人。
是林椿,真的是林椿。
她爬上天桥的动作很利落,可因
为被禁足太久,多少有些僵硬。
可甩掉鞋子的那个动作,却又体现出那种极端的痞气来。
镜头凑近了点,她盯着下头翻滚的江水,在桥的栏杆上走了几步。
那充满锈迹的栏杆,显得她的脚很苍白。但她没露出什么孱弱的意味。
那几步,走得充满力气,仿佛当年她在街上,后头领着一群人,闲庭散步一般。
只是此刻跟着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下头滚滚的奔腾的江水。
又些清冷了,但真是这种清冷,使风在包裹住她清瘦的躯体的时候,令人鼻头莫名酸了一下。
洛岐闻望着那桥上的女孩,心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的脚步有些迟疑。
这是洛岐闻第一次,还没有入境,便被人带得入了戏。
这是第一次。
她,好像真的就是林椿。
洛岐闻没心思去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如果他留意的话,他会看到邹全在微微颤抖。
“是林椿是她不,是虞渔。”
邹全喃喃自语。
她走了两步,便朝后看了看。
好像在看曾经总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一样。
可什么也没有。
林椿身后没有人,虞渔身后也没有人。
六子现在过得怎么样呢虞渔想。
她看的这一眼,不是什么桥头,而是那些璀璨的、意气风发的年头。
替林椿看,也替余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