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荷刚失去亲人,傅琛欠他一句问候。
何青荷听了,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
他垂下眼睛,眼眶一圈迅速泛上一层红色。
哪怕伪装得再冷静,到底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傅琛自己也还大学没毕业,此时生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与同情心。
他觉得他必须安慰何青荷。
如何安慰,是个问题。
傅琛抬起手,伸向何青荷。
何青荷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他。
傅琛笨拙地把手落在何青荷的脑袋上,僵硬地前后移动,摸了摸何青荷的头发。
触感似乎比记忆里要硬了一点,雏鸟到底长大了,羽翼逐渐丰满,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柔软。
何青荷定在那里,慢了半拍才明白傅琛在做什么。
少年眼睛里的冰霜一点一点化开,何青荷终于说话“我不是小学生了。”
傅琛说“我知道。”
接着两个人又没音了。
闲聊实在不是傅琛的长项,何青荷也没有心情跟人聊天,于是只能陷入长久的沉默。
傅琛时不时抛出一两个问题,比如“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何青荷总是老老实实回答“挺好。”
傅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何青荷“好。”
傅琛“请假了还用写作业吗”
何青荷张张嘴,说“可以不用勉强找话题的。”
既然如此,傅琛乐得轻松,说“那行。”
他就真的不说话了。
何青荷也不吭声,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戴着。
傅琛的母亲过来找他们的时候,看到这种默片一般的画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照理来说,年纪最小的孩子应该最活泼,可傅琛却成了这种性格。
她心情复杂地走上前,招呼他们去吃水果。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地走出去,活像一大一小的两个假人。
傅琛待了一会,便准备离开。
他走之前,母亲说了许多客套话,傅琛一一应下,两个人显然都没有走心。
何青荷似乎不习惯这种母子状态,站在一旁看着。
直到傅琛
转过身,要彻底离开,他才往前追了两步。
傅琛平静地说“不用送。”
何青荷犹豫了一下,说“再见,傅琛哥哥。”
傅琛挑了一下眉,点点头,然后走了。
长辈们嘴里说着常回家看看,实际心里未必这么想。
傅家的子弟太多了,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都有攀比,傅琛现在势头强劲,又快毕业,最好不要经常出入老家,容易引发不好的联想。
傅琛知道这些道理,但他有点在意老家里的小客人。
他本能地察觉不对劲,哪有把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丢到别人家的道理,何青荷在何家,恐怕没有看起来受宠。
于是他抽空打听了一下何家的情况。
据说何夫人是在南方疗养的过程中去世的,偏偏那时候她只把何青荷带在身边。
何家的口风很严,没透露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傅琛能猜到。
大人们最擅长甩锅给孩子。
这样看来,何青荷暂时离开家也不错,至少傅家那边的长辈不会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