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轻笑一声,咬了他的脖颈“阿萧,你有时就是想得太长远,我们人活百年,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若什么都让你做完了,后世子孙,岂不成了坐享其成之辈”
萧君泽摇头“我毕竟是一国之主,若我不想多做一些,后世会不会路便走歪了”
贺欢贴着他“这路到底还是要后世去走,人心易变,你说过,事物是会发展的,任阿萧你如今做得再多,设定的再好,也不一定会符合以后,所以,你还是好生把现在做到最好。”
萧君泽捏着他的脸,突然道“阿欢,你喜欢考验吗”
贺欢不由笑了“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萧君泽沉默了数息。
贺欢疑惑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黑暗里,响起恋人有些莫名的幽幽声音“不,没有不对,只是觉得,有些考验,给别人,太可惜了,这世间能执行的,就应该是你。”
贺欢把这句话反复思考了数次,没有听出什么问题,于是展颜道“自然,我才是最懂你的人。”
两人都笑出声来。
十月,南朝的天气已经阴冷起来。
萧衍毕竟年纪大了,哪怕是处理公务,也随身带着手炉。
谢澜裹着厚厚的皮裘,轻咳数声,眉间有些忧愁。
南朝,土断的政策已经发出来了。
因为侨籍是可以不缴税与役,所以,这些年来有许多户籍会勾结各地官府,冒充侨籍,将这些人全数归为普通民户,就是确籍。
以前,都是清查这些冒充、新增的侨籍,但效果都不是很大,反而会有官吏与士族勾结,将普通的农户或者庶族当成替罪羊,没收其家产,从中渔利。
萧衍准备从建康城周边开始确籍,因为这里的军队稳稳握在朝廷之中。
但这些日子,萧衍遭遇了不下三次刺杀。
因为北人南渡之时,是靠着侨籍当兵的政策,压制了南方士族,执掌大权,在九品中正制之下,官位可以说是父子相传,哪怕过了两百余年,朝廷的高层,也有极大一部分是侨籍。
而两百年来,这些侨族个个都是土地绵延,有的甚至独占一整个郡县的土地,要他们缴税,那是要他们的命。
当然
,萧衍早就料到会有这事,所以干脆不出门不访友,每日只在府邸、宫廷之间往返,沿途都有重兵护卫,所以三次行刺,都没有得手。
但是他们也确实像萧君泽预料的那样,开始另外一种形式的反扑。
建康城外,大医官邸之中,魏知善正在带着一干弟子编写药典。
她以前虽然也写了本药典,但那是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娱自乐,真正的药典,还是要很长时间的证明,才能收录、编写。
这些年,她详细记载了一些最常见病症,对外伤感染、尤其是背疽之类的病症,进行了大量的临床实验。
同时,在她的主持下,成功提取了十几种化合物,对一些常见的发热、疼痛非常有效。
而从她手中毕业的学生,也极其受各大世家、庶民的欢迎,几乎每一个拿到凭书的,出门都能拿到高薪就业,虽然在朝廷上的晋升途径有限,但也绝对是衣食不愁。
在许多平民眼中,是比器械院、历阳书院更稳定的出路。
南洋的开拓团是最需要这些医生的,因为那边实在是环境恶劣,有了医生,能活下的人便会大大增加,极大地补足了他们的收益。
魏知善也觉得十分自得,毕竟自己传承自南岳夫人的道统,算是被发扬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