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俊美英武的年轻人招呼着族人,拖着毡车,驱赶着牛羊,行进在这茫茫的草原之中。
“洛生啊,”一名中年妇人忧愁道,“这一路的牧草都已经被啃光了,母羊都已经不下奶了,再这样下去,大家便要断食了。”
宇文洛生道“瘦弱无膘的牛羊,都宰杀了,让大家把盐都拿出来,将宰杀的羊腌制好,挂在车上风干,将草料都留给牛和马,这次咱们南下,必须要有足够能拖车的牲口才能走得快些。”
“真的要去统万城吗那可是要翻越大漠啊”有妇人忧愁道,“难道就不能去沃野镇,那里已经没有了叛军,不能去那边躲躲么”
宇文洛生摇头道“今年草原上冷得比去岁还早,必然又是有白灾的,留在这里,咱们的粮食就算够,也会被镇民抢掠,不死不休,只有去关内,去关内,才能有命在。”
这些年,靠着羊毛,有了更多粮食和盐茶流入草原,草原上征伐少了很多,各部族都人丁兴旺,如今魏国大乱,原本供应草原粮食的河北之地如今一片狼藉,根本就支应不了草原。
所以,今年草原各族,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各部族都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六镇的有识之士,能走的,已经立刻带着族人逃入关内了。
无论如何,温暖的南方,食物总是比草原充足的,哪怕去关内抢掠,也好过饿死在草原上。
更不用说,只要到了雍州,那里的粮草足够他们这二十万镇民安置,那里武器丰足,又早就有亲眷在那边定居,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在这场大乱里,必然会有用武之地。
安抚了族人,宇文洛生又去了旁边的侯莫部,他们一族的儿郎也是这次也一起迁往内陆,但他们没有带够牲口,宇文洛生虽然自己部族也很困难,但还是咬牙让给他们三辆牛车,让他们能跟上大部队。
同时,他还安排了各族行进秩序,挨个碰头后,直到月上中天,这才打着火把,去见了贺欢。
没错,他是贺欢手下的部将之一。
“咱们的粮食还能撑上十日,”宇文洛生是上过襄阳书院的,后勤之事信手拈来,他担忧道,“如果去统万城,要向南行六百里,夏州山岭千沟万壑,又有大漠,咱们有许多老幼,若是直接过去,怕是要死去大半。”
贺欢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夏州贫瘠,沿途都没有补给,直到千里外的秦州,中间就只有一个没落许久的统万城。
这样过去,如果尔朱荣派兵在他们身后追击,那绝对会有惨重损失。
更重要的是,经过勘探,秦直道荒废许久,沿途小路,也支持不了大军开拔。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所以,这条线路,要稍稍改改,”贺欢拿出地图,招集他的手下过来看,“咱们如今,只能沿着黄河,走河套之地,那里水草丰美,又有补给之地,然后再沿黄河,去贺兰山下,到了薄骨律
,便能从苦水至泾州,直入关中,沿途更有补给和水粮,足够咱们顺利到达雍州。”
“这,”宇文洛生看了看其它同伴,小声道,“虽然很好,但却要绕行黄河,走到陇西,其中路途,怕不是要多出两千里”
这都绕到祁连山脚去了,当年丞相六出祁山就是走这条路,虽然好一点,但远是真的远啊,而且,要到冬天了
贺欢轻叹道“我又何尝不知,不过,河套之地牛马还算丰足,咱们还是有些家当,若是能换些马匹,带回雍州,别的不提,至少可以去应征几个府兵”
这话一出,周围的属下们顿时眼睛闪出了极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