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啊,先前,有几家大户使坏,囤积羊毛,把羊毛价买涨了快四成,不止如此,他们还低卖出毛线,咱们这些小户好多亏得吃不起饭,眼看就要衣食无着了,全靠刺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好多羊毛,生生又把价格砸下去了”
“不止呢,他还让官府买我们的毛线,我们专门去买那些大户的毛线,转手卖给官府,还赚了一笔小钱呢”
“是啊,那时的几个大户,最后都倾家荡产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目光里都是激动。
贺欢有些惊讶,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襄阳和其它地方的不同了。
但,光是这点,似乎只是皮毛,他于是又聊起了其它的问题。
这些妇人们也说不出来太多,在她看来,襄阳的生活,是她们这辈子过得最顺心的日子,每年交够了税后,便不再有差役打扰,夏绢和秋税都能以钱来缴纳。
家里的孩儿们也有了学手艺的地方,比乡下时在地里疯跑强多了。
她们还想多纺些线,赚钱至少让一个孩儿去襄阳书院认识几个字,学学算术,免得他们交易时,让人骗了。
“那,襄阳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么”贺欢疑惑地问。
“要说不好的,那肯定有啊”一位妇人提起这事就叹,“这郡里郡兵实在太少了,让人看着就不放心。”
“对啊,要是南朝打过来,咱们的生计可就不好了”
“就是,我让家里小儿去从军,那斛律将军居然还不收,说我家孩儿身高差了哼,小孩儿嘛,吃两年就长高了”
“还不让买卖奴婢,我想买个童养媳给家里打理杂务都不行”
“船税有些高了,那些来买货的船商总是压价,该杀”
“刺史走了可怎么办,换个大官,会不会加税啊”
“呸呸呸,乌鸦嘴,刺史大人怎么会走”
贺欢听得神情复杂,他抬起头,感觉这座新生的城市之上,似乎已经凝聚起了巨大的人望,变成了那位少年的模样。
他毫不怀疑,一但北朝或者南朝起兵来攻,整个襄阳城中,都会同仇敌忾,势不罢休。
晚上
,贺欢乘着夜色,前去给阿萧交作业。
他这次也送了新的礼物许多不同的羊毛线,都不长,只有指头那么长的一截,都粘在纸上,做出标注,写出是哪个织坊,价格几何,还有不同的焦炭,但铁和玻璃的样品没有。
“这个可真不错,”萧君泽看着他贴在乘法表背后的价格,“你是怎么得到的”
贺欢微笑道“我说,想要一点线头,给喜欢的人做一个百纳衣,他们便热心地给我了。”
百纳衣就是零碎的东西合在一起,当然,他还拿了一些野果,和他们换。
但玻璃和铁的碎片也是贵重物品,这可就是野果换不到的了。
萧君泽伸手捻着这些线头,非常满意这个调查报告“有心了,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他左右看看,将一块写了字的木牌交给他“你如今也是襄阳郡的队主了,可以有一间单人的屋子,木牌上有位置,后边是钥匙。”
贺欢惊喜地接过木牌“多谢主公”
“还是叫我阿萧吧,”萧君泽微笑道,“叫我阿萧,你还能见到我,叫了主公,你就和阿萧没关系了。”
而以贺欢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去见“君刺史”的。
贺欢也听明白其中深意,十分认真地点头“好,,阿萧,那,我们是、是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