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田之外,新建的工坊还把羊毛和本地大量产的麻线混纺,不但大大降低了成本,而且纺出来布更加厚实、柔韧、耐磨。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种混纺布,它便宜啊
只比麻布贵那么两成,却更保暖如今这布已经成为平民们最喜欢的布料,属于是比粮食还好用的硬货,而他们这些学生,都能找到不错的工坊,获得不菲的收入。
两人说着说着,便又提起了如今的一些“黑作坊”,这些作坊没有在城里登记,都是用奴隶来做,不给薪酬,也不给太多吃食,还会去购买蛮人、奴隶、俘虏去做工,每天都会累死许多人。
“听说了么,最近有一个什么天光的人,专门揭发黑作坊,解救奴仆,还经常帮着匠人讨回拖欠的工酬,”同窗有些崇拜地道,“听说他们是从洛阳来的,经常帮助工坊的匠人。”
“只是他们如今都被工坊主嫌恶,如今都不许招收与他们有染的匠人了。”桓轩有些遗憾道,“他们还联名上书郡守,要求稽拿这些人,还好郡守未曾理会。”
两人说了一会,收拾书本,背起书袋,一起离开。
书院的山门外,已经筑起一片建筑,有些售卖笔墨的,也有卖吃食的,还有住宿,很难想象,这里在一年之前,还是一片荒山野岭。
桓轩走上回城的路,从下山到城里的十里路上,已经全数被开垦成桑田,一条水渠从汉水引来灌溉,入眼皆是稻田,在即将成熟的季节,压弯枝干。
远处,还能看到挥汗如雨开垦稻田、排干沼泽的民夫们,一辆给民夫们送食水的大车从他身边路过,那车由两匹挽马牵动,比人还高,有六个高大的车轮,三个大缸并排而放,就算加了盖子,也依然冒着腾腾热气,米饭的香甜蔓延在傍晚的田野间,引得人频频驻足。
桓轩回想着这一年多来,整个襄阳天翻地覆的改变,不得不承认,君刺史真是治世之能臣,他只是来了一年,襄阳附近逃亡的百姓,如今纷纷回来,小吏下乡收粮也极为顺利,甚至会有民户主动送粮,就为了那“主动送粮,可以两斗米折税”。
两斗米,如今在襄阳城不过二十文钱,一个四口之家半月的吃食,却依然愿意背着百十斤的米
粮,
,
就为了省下这一点粮食。
“老大,你知道么听说扶风郡那边有盗匪啊”桓轩的小弟在一边兴奋道,“咱们要是能过去,抓上几个盗匪立功,就能赚上好多钱了”
“扶风郡才在两百里外的地方了”桓轩无奈道,“看来这襄阳城附近的盗匪,是真一个都无了。”
“那当然,”他小弟不以为然地指着一个抱着小孩、提着篮子、走在平坦夯土路上的妇人,“你想想,前两年时,有妇人敢这样走在城外么,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桓轩惆怅道“是啊,不过这样好的刺史,也不知道会在襄阳待多久”
桓轩回到城中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正街道右边的二层阁楼,然后便眼睛一亮。
一盏微灯,在阁楼上随风轻摆,摆入他的心神
好几个月了,阿萧终于又有时间见我了
他立刻抛下小弟,飞一样地冲回自家小院,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向城中新建的澡堂子跑去。
不是他不想去河里洗澡,而是最近有水蛊病,太守禁止下护城河,连水都要喝煮过的。
飞快洗完澡,桓轩换上自己那套在见阿萧时才穿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