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天很冷了,萧君泽手冻红了,坐在炕上练习写字。
两个学生最近已经开始学习画图,学几何,什么平行四边形,算面积,点线面规律等等。
学得倒挺认真。
淮河上,一名冻得有些哆嗦、面色苍白的村人正划着小船,穿过了芦苇,对草丛里执守的两个后生道“青草、白茅,你们俩在水边冷着了吧,叔这里有酒,拿着喝两口。”
芦苇里抖动了两下,藏在其中的两个少年嘻笑着走出来,“李叔今天是卖了多少钱,这么大方,要请咱俩喝酒”
那李叔勉强笑了笑“算是吧,去了北边,卖了几条大鱼”
“李叔你可小心啊,北边最近在抓民夫呢”叫青草的少年跳上船,“祭酒说了,别去北边的草市,打到的鱼就在村里吃,找她换米面就好。”
“就是,咱们这村子没有落籍,让官兵发现了,就得麻烦了。”
两个少年接过酒囊,笑着喝了两口,感觉到心腹间暖烘烘的,道了声谢谢。
就在他们准备下船,回到草从里继续警戒时,几乎同时,腹中剧痛起来,忍不住蹲下捂腹,嘶声起来。
身后,那名叫李叔的中年汉子,嘴唇抖动着,踌躇了数息,还是拿起一边的鱼叉。
青鱼刚抬头想说话,便看到李叔的脸逆着光,举起鱼叉,用力刺下
两声惨叫先后响起,年轻的温热的躯体在挣扎中坠入冬日冰冷的河水,在浅滩里染红大片泥水,数十个呼吸后,便再无声响。
那船上的汉子手中的鱼叉犹自滴着鲜血,颤动不已。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划动小船,离开芦苇荡,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二十多个手持兵刃的士卒缓缓靠岸。
“带路吧。”为首的将领高鼻深目,一身甲胄,漫不经心地道,“若那村子,真有你说的那般富庶,吾便放了你儿子。”
前些日子,陛下征召大军南下灭齐,他们这些驻守将士得到允许,就开始越过淮河,抢掠钱财与男女,这些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三长制后,他们这些鲜卑人按军功分到大量田地,但田有了,手下种地的奴仆却不够了。
是以,一个健壮的南朝奴仆,就能卖到三匹麻布的高价。
一个不在户籍之中的野村,足够让他们赚一笔了。
萧君泽听到喧哗声时,正在坞堡里写写画画,这徐州的冬天也太冷了,他准备组织一支队伍,把坞堡里的大小房间都加上烟道,加上土炕,这样,冬天就更好过些。
最好明年再招些流民,建立一只船队,嗯,最好是大船队,那种加上铁角的撞船,战无不胜那种
他哼着歌,许琛在一边拿着盐和姜片,给一只处理好的鸡做全身按摩,准备晚上给小公子做好吃的。
“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许琛皱起眉头,“去魏道长那借点酱要这么久么”
萧君泽随意道“想是有事耽搁了。”
就在这时,坞堡外仿佛有什么声音,那里夹杂着尖叫,哭喊,还有咒骂,声音渐渐变大。
青蚨正在院里晾衣,听到这细小的声音,顿时脸色大变,厉声道“快走,这是兵匪”
许琛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色铁青,放下手里的食物,过来一把抱起了萧君泽,就要向后院处冲过去。
萧君泽怒道“冷静许琛,你先去看敌人有多少,魏知善和你哥在哪里,我在这里等你。”
“公子,这时候不要逞强”
“别废话,谁知道后门会不会有埋伏乱串只会死得更早”萧君泽怒声,“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