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这场面就格外奇诡,但不至于让钟言害怕。他年幼时和马仙打过好多年的交道,到最后被各路追杀,所以也知道这些东西若是上了身会什么样子。
“敢问仙家名号”钟言轻轻地问,生怕惊动。
元墨笑眯眯,闭着眼,不发话,一边说着押韵的唱词,另外一只手很不客气地伸向了雪白的盘子。盘子里头大概二十个生鸟蛋,他一口一个地往下吞咽,吃完一盘就开始打嗝。
钟言也不敢打断仙家,只是心里头默默打鼓,那么多出马弟子难以请到的仙家为何被自己轻而易举地请下来了这绝对不该啊莫非这不是真仙家,而是假仙家来骗吃骗喝的
如果真是骗吃骗喝其实倒还好,骗完这顿它们就走了,最怕的就是请错仙,到最后闹得家不成家。仙家难惹,钟言并不想轻易和它们接触,但此时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敢问仙家名号”钟言再
问,看那盘子里的生鸟蛋全部吃完了,便把那盘生蟋蟀给推了过去。
元墨还是闭着眼,但又仿佛能看到外界一切事物,伸手就抓。只不过他好像越吃越困,接二连二地打着哈欠,每回都让人觉着下一刻他就要睡着了。但钟言慢慢确定了一件事,上元墨身子的仙家不是狐仙,也不是柳仙。狐仙爱说话,落宫上身之后就爱骗人,特别喜欢说自己是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但真正的出马弟子都知道这两位是不落宫不判案的,只不过是小狐狸爱撒谎罢了。
若是善于争斗的柳仙则不说不笑,单刀直入,下手最为凶狠的就是这一门。若是黄大仙,黄鼠狼可是最爱笑的,一上身就会咯咯咯笑个不停,笑个前仰后合。
这种这么困倦的仙家,说不准,或许还真的是刺猬。钟言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看着他吃吃喝喝,等到吃饱了他又把供奉的酒水给喝了,这才擦了擦嘴巴,像是吃得非常得意。满足了仙家的心愿,钟言就准备说一说自己的心愿了,可这时候元墨忽然睁开双眼,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好似在月光下放光。
不好,仙家想跑钟言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所以等元墨轻巧地跑向大门时便提腿跟上。元墨跑起来的样子也十分奇怪,看着像直接小了十岁,就是一个两二岁的小娃娃,跑得是跌跌撞撞,张牙舞爪,摇摇摆摆,就和年画儿上的大白娃娃差不多,有点儿笨拙。可没想到这样笨笨的身姿出了门就灵活了,竟然一跃就跃上了墙头,钟言也立马跳了上去,踩着秦家精心铺设的墙檐步步紧随。
好不容易请来的,他绝对不能轻易地放走
即便到了晚间也不凉爽,白天已经晒透的地砖和墙砖触手一摸都是温热的。前头的小身影格外灵巧,笔直地踩过片片砖瓦,朝着最南边猛冲。最南边是什么地方钟言想了想,那边是秦家的库房,没什么人住,但库房也是把守最为森严的地方,毕竟里头有秦翎娘亲的嫁妆。
不管秦翎娘亲成这门婚事是不是只为了杀害独子,她丰厚的嫁妆倒是可以让两个孩子过富足的一生。莫非这仙家是察觉到秦家有金银珠宝,所以想要引自己过去,让自己给它拿
若是能救秦泠的小命,拿一两件就拿一两件吧,钟言竟然下了这个决心,因为他知道若是秦翎在场也会如此决断,断断不会为了贪恋财宝让弟弟送命。可就在这时候元墨跳下来了,还在空中翻了个圈儿,又调皮又灵活,下来之后就开始原地徘徊,像个小老头一样踱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止是举止像小老头,他咳嗽的声音都像小老头,苍老气喘,年岁八十往上,这一下,钟言立马放心了,没错,是白仙。接触过刺猬或者养过刺猬的人就会知道这东西最会咳嗽,每每夜间在草垛里咳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