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钟言的脸上出现了冰晶,他看不到飞练,却感觉得到飞练的脸在靠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后环绕的手臂没有松开,拥抱的胸怀没有撤离,钟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离开,只觉着这一刻的他们像一对恋人。
在被冻僵的那一瞬里,飞练吻在了他的嘴唇上,坐实了钟言的猜想。
他们两个人一起化作冰雕,冻结没有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从钟言的嘴唇冻到了飞练的嘴唇,将他们两个人,冻成了随时随地可以共同赴死的一个人。飞练侧着头,眉梢上挂着一片冰渣,微微蹙紧的眉心忧愁不散,心事重重又义无反顾。寒气持续发散,冒着滋啦滋啦的声音,有着冻破皮肤的低温。
一点后退的路都没有留,一只手稍稍靠上,一只手完全揽住腰。最后的时候钟言还在试图推开他,身子稍稍朝后仰倒,飞练的上身追寻着他,终于满足地追上了。
鬼场内鬼影重重,冻住了所有的人,也即将冻住他们微弱的心跳。
没有人动,这里宛如一座冰冷的死城,除了宋听蓝,大家都成为冰雕。只是这犹如荒漠尽头般万籁孤寂的寂静当中,留下了他们最后半秒的炙热。
只剩下宋听蓝的呼吸声了,急促却又有力,生机勃勃,充满着生的能量。他的盲杖被冻在了地上,拿都拿不起,而后听到了足量的叹气,声声不断,朝他袭来。
这就是不死魂宋听蓝顺着声音寻找起来,这一回他勇敢地放开了盲杖,宛如一个新生儿跌跌撞撞地行走。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恶鬼,就是它害得王副队至今无法释怀,令田洪生毁了容,可是在听到那叹息的时候
,宋听蓝听出了里面的哭声。
他不该同情恶鬼,却又忍不住地同情那频率。他一阵苦笑,王副队说自己过于心软,钟言说自己过于圣人,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可是每个人生下来的命数和斤两早有定数。
“来吧”
他朝向那声音展开双臂,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有什么怨恨都朝着我来吧,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
愁怨哀叹在四周嘶吼不散,很多很多,绝对不只是一个。被有关机构定名为“不死魂”的妴怪离开了濒死的人群,带着无数女人最后的求生意志冲向了鬼煞内的唯一一个活人。它们是它们,却又是它,生存的意念靠着世间最为简单的分裂复制法则侵染附身,在关键时刻又变为了一个。空气好似产生了破口,物质结构在无数女人的悲鸣当中发生了令人无法解释的震动,宋听蓝感觉到了,钟言的饿鬼道场在产生共鸣。
他被这股无法驾驭的力量吹飞了,又在半空中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看到无数女人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速度之快好似带着他狂奔翱翔。风吹在他的面孔上,将他的五官吹变了形,将平整的皮肤吹成了波浪线。他像是透过万花筒观察人间,在无数个城市的上空飞速地跃迁。他避过了对流的空气和吵嚷而来的人群,每一个器官都在流血,抬头时看到了璀璨的星空,可接下来每一颗星星都发生了坍塌式的的炸毁。
死了,人死了。
无数只眼睛开始快速地眨动,睫毛尖煽动的风四处乱滚,宋听蓝忽然升腾起巨大的绝望,无法从空茫的时空中抽离。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单单是凝视着这巨大的能量就要融化了,他的意识形态开始朝现实融合,逐渐变成了无数个他,有些体积很小,有些体积非常大,他和他们手拉着手,再一次回到了白茫茫的世界当中。
整个过程也就是他从被吹飞到落地的一秒之内,他咣当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思维开始降温,世界归于纯白,他融合了无数个自己,发散的意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