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心思钟言怎么会看不懂,这会儿已经斜卧在软塌上了。“成了,你也湿透了,出去烤烤火。”
“谢大少奶奶。”元墨赶紧扣头,这算是应下来了,这才安心退下,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生怕关门声惊扰。
窗外轰雷,暴雨如注,院落里的竹子不堪重负,纷纷折弯了腰,还有几根已经断裂,凄凉地横在地上。竹叶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再不复白天的清朗,萧条之下还有些阴森。
钟言起身将窗关上,走向了秦翎,手指刚要触碰他的眉骨,秦翎有所感知,立即转向了另一侧。
“咳咳你为什么还不走”秦翎说,声音里仍旧压着怒意,不知和谁发脾气。
“大雨天的,你发哪门子的脾气呢”钟言饥肠辘辘,来了这里他就没吃饱过。
“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可以走。”秦翎始终不看他,不愿意这幅面孔示人,“别赖着不走。”
“怪不得元墨说你喜怒无常,睡之前还好好的,都哭成泪人了”钟言重新坐到他旁边,有种萧飒的爽快,“元墨那孩子对你是真心好,你想要被雨水冲死,也要拉上他吗”
秦翎的膝盖破了,可他却不去管,仿佛承认因为眼盲而跌跤是一件耻辱事。“我并没有拉上他,等我一走,他自然有他的出路。”
“这么说,你都安排妥当了”钟言问。
“他五岁开始帮我磨墨,我自然安排妥当,总不能让他一辈子为我守灵扫墓。”秦翎提起自己的后事并不忌讳,显然,他也是想好了的,也接受了即将闭眼的现实,“你为什么还不走咳,最好,最好今晚就走,明早别让我见着你。”
“你别
急着赶人,我是一定会走的,总有散伙的时候。”
钟言半分气都不生,“我问你,傍晚咱们去看梨树,我和你聊什么了”
一句话,让秦翎痛不欲生,那时候自己明明还能看见。“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忘了,我记性不好。”钟言用最直接的谎话搪塞,“你再说一遍,我下次就记得住。“
“不必了,你记不记得住都和我无关。”秦翎忽然看向钟言这边,尽管他明知道看不见,还是看了,表情里不止有恼怒,还有一份被人轻视的心酸,像遭到了背叛。钟言一下看懂了他的神情,恐怕那时他和冒充自己的皮身人说了些真心话。
可这又怪不得自己,那会儿和你说笑的人又不是我。钟言将此事跳过不谈,只摇着头“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胸口的闷火复燃,秦翎拧着眉头,恨不得将这人打出去。“我咳咳,我生不如死,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家里这么多美味佳肴,日日递到你嘴边,你吃都不吃,这还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钟言恨透了糟蹋食物的人,“你可知道有些人饿得饥肠辘辘,却只能看着,一口都吃不上”
秦翎万万没想到他是说这个“福气”。“那些吃食我都没有动过筷,就算动筷了,吃不了也可以赏给下人。”
“我要是你,就算下一刻死了,这一刻也要做个饱死鬼。”钟言摸了摸平平的小腹,“你是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秦翎又不言语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以前经常饿肚子么你爹娘,对你不好”
雨还下着,风仍旧猛烈,关上窗的内室飘着沉香,竟然让钟言生出些奇怪的想法,以为自己真的和他过上了日子,再无近忧,只有说不尽的笼心夜话。
“还好,但总有挨饿的时候,我饭量比寻常人大一些。”钟言继续揉着肚子。
秦翎抿了下嘴,好像他从未打听过她吃了些什么。“你家里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