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常见,他自从得了渐冻症,就从来没有睡安稳过。
梁舒长叹一声揉揉眼睛。鬼压床就鬼压床,好歹让人多睡会啊。他以前雷打不醒,现在知道失眠的滋味真难受。
医生的意思实在睡不着,就吃点药物助眠,比硬挺着强。梁舒也骂自己矫情个什么劲。明明上不了赛场了,还守着破规矩,不敢瞎吃药。
忘了说。
梁舒被人称为花滑界最年轻的大魔王。四岁学花样滑冰,十六年来寒暑不断,目前连续395天世界排名第一,接连斩获今年的大奖赛冠军和世锦赛冠军,是明年奥运会花样滑冰男单冠军不二人选。
今天离他把奥运金牌板上钉钉,仅剩40天。那枚至高的金牌,却永远近在咫尺遥不可及。
三个月前,他突然训练中无故摔倒。花滑大佬的平地摔喜闻乐见,同门师弟边乐边截下动图,发到网上舞成梗。梁舒也跟着他们闹,奥运年嘛,缓解缓解压力。
随后的事情变得不同寻常。他上楼梯会腿软,平地走路会摔跤,筷子频繁掉到地上。他经历了自我欺骗讳疾忌医后,终于走进了医院。医生怜悯的递给他一张诊断单。
渐冻症。
将死之人没资格谈花滑,梁舒把冰刀金牌通通丢到地下室。他觉得自己状态不错,没疯没颠积极主动计划余生。就是可惜身上的肌肉掉光了,外加死活睡不着。都是小问题,从今天开始人生除死无大事。
昨天小师弟一边帮他收拾着奖牌柜,不住地抹眼泪。梁舒最见不得人哭,调笑道“我捉摸着好日子不剩几天,好歹在死前勾搭个真帅哥。天天在队里看你们几张脸都看腻了。”
师弟深吸几口气拍拍胸脯道“明天一定介绍一个顶级帅哥跟你约会,师哥等着瞧好吧。”
虽然梁舒对师弟的审美并不抱希望,还是不愿辜负好意答应下来。
他想喝口水,还没起身又跌回床上。以大心脏著称的梁舒默默地盯着天花板,心态有些爆炸。
该死,不是说渐冻症是慢慢发展的吗怎么一个晚上过去,手脚就不听使唤了。就好像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一样。
梁舒慢慢地活动手指,摸到了手机,把商品价格从高到低排列,眯着眼睛下单了一个前沿科技的轮椅,打开常买的牌子,从内到外买了几套衣服,一并下单了。毕竟他今天是要见帅哥的人。
他捂着欲裂的额头,扶着墙开门。一头撞进韧中带弹的物体上。
梁舒蹭了两下。嗯,这么大的胸肌不可能是师弟。难道是师弟介绍来的极品帅哥
梁舒努力睁开眼,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师弟选考斯腾花样滑冰比赛服的眼光一言难尽,看帅哥的审美可圈可点。他有点后悔,该昨天就买几件靓衫的。
“靠够了”那人斜向下看的目光冷凝成冰。
梁舒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本来道歉的话在嘴边,被人一顶就杠上了。他窝着脖子又蹭了两下,用实际行动回答“不好意思,没够。”
帅哥冷白的脸颊上飞上一抹薄红,一只手飞快地捏紧领口,拎着梁舒的手腕把他惯在墙上,掏出手工刺绣的手帕仔细擦拭手指。
“恶心。”那帅哥长腿一迈,径直往前走,身后又大又重的雪具包根本不影响潇洒的步伐。
梁舒闭着眼睛靠墙,等着眩晕过去。
约会对象刚见面亲热点怎么了,一见面就给他一下子。
得,彻底没戏。可惜了师弟的美意,费力气去滑雪队寻摸帅哥。他回想着那人紧皱的眉头,雪具包上耀眼的o,越想越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