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手关了棋室门,走到巨大宽阔的落地窗前,唰一下,将挡光帘合拢。
偌大的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费疑舟不喜欢太过明亮的光线,也不喜欢太过鲜艳的色彩,窗外的晚霞太美了,美得太像那个姑娘,看久了,容易让他失控。
他摁亮了
一盏壁灯。
昏沉沉的光洒下来,棋桌的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白子黑子也躺在各自的棋盅里。
费疑舟坐到了棋桌前,捻起一枚子,却久久无法落定。
举棋不定,因为心是乱的。
下不了棋,索性就去画画。
他从棋桌前起身,来到里间的画室,于一面巨大的空白画布前站定,拿起了颜料与画笔。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抹鲜艳的明黄,与寂静的幽蓝。
他将黄蓝两种颜色放进调色盘,懒得用水稀释,直接用两支笔分别蘸取两种色,在画布上描出重重的两道。笔尖的走向随心所欲漫无目的,蔓延开两条截然不同的虹。
画到画布的尽头,收势不及,笔刷滑出,又在白墙上也蹭出点点颜料。
费疑舟抬起笔,平静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画布。
这样单调单薄的两条线,不能称之为作品,更不能称之为艺术。
费疑舟在昏暗中点燃了第二根烟。
端详数秒后,他生出一个念头。
下一瞬,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冷透的蜂蜜水,泼在了画布上。顷刻之间,颜料被稀释,蓝色黄色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流淌,融合在了一起,像两具正在缠绵的人体
作完画,费疑舟来到水龙头前,拧开。
哗啦啦的水流冲下来。
他低头垂眸,面无表情地清洗沾在手上的颜料残污。洗完,又点了第三根烟。
坐回沙发上,费疑舟抽着烟静默半晌,忽然一弯唇,自嘲似的笑了。
不是疯了是什么。
分开才不到一个小时。
他看天空是她,看晚霞是她,看棋局是她,看那明黄欲滴的颜料,也是她。
他整副精神、思想,甚至他整个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在被她侵蚀侵占。
可她对他毫不设防。
居然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不是那种人。怪他太会克制伪装,还是怪她太天真纯粹
第三支烟抽完,费疑舟将烟头扔进垃圾桶,拿出手机,给何建勤去了一个电话。
“先生,您吩咐。”何助理在电话里微笑。
“这几天我不用飞机。”费疑舟淡淡地说,“你做个安排,晚上亲自飞一趟兰夏,去办件事。”
殷酥酥不知道费大公子是如何处理的那件事,不知道他动用了哪些人脉、做了哪些事,她只知道,要收拾那帮泼皮无赖地头蛇,于费疑舟而言,就如同拂去桌上的灰尘一样简单。
因为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张秀清女士打来的电话。
“蛋蛋我跟你说,真神了。”张秀清喜笑颜开,兴高采烈地说“那个高利贷公司的人前两天不是还颐指气使,非逼着我跟你爸掏钱吗结果今天一大早,那边的老总居然亲自来了,态度好得不得了,说是底下的人之前不懂事,给我们添了麻烦,一个劲道歉赔不是,还买了老多东西给咱
们呢”
殷酥酥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手笔,没有多言,只是笑笑回道“本来也是呀。冤有头债有主,五爸欠的钱没理由我们帮着还。”
张秀清感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