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这一回病的不轻,竟持续了近月,都不见好转。萧沅沅看他病体憔悴地躺在床上,内心竟有点喜不自胜。她觉得,赵贞病了也不错。赵贞一病,这宫中上下,就全由得自己做主。陈平王每日进宫向她禀事,仿佛有种挟天子令诸侯的感觉。
当然,只是感觉,实际上,赵贞大概率是在考验她。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她绝不敢有一点浮躁和冒失。凡是陈平王禀报的事,她皆要一一告知赵贞,一句也不敢隐瞒,更不敢擅作主张。她知道赵贞心如明镜,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的。
她并不盼着赵贞死。
她心里明白,她需要赵贞。
赵贞活着,对她更有利。可她又不希望赵贞活的太好,太健康,太强盛,他最好就像这样半死不活的。可惜这幻觉持续的不长,赵贞在她的日夜照料下,还是渐渐康复起来。
深夜,出了太华殿,周彦昌来求见。
萧沅沅道“这么晚了,周大人来找我有何事”
周彦昌道“臣是来向皇后辞行的。”
萧沅沅闻言,顿时住了脚“你要走”
周彦昌道“臣月前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等太后丧事毕,臣便去太后的陵前守陵。臣怕到时来不及,想着提前来向娘娘辞行。”
萧沅沅顿时明白“你是怕太后去了,皇上容不下你吧”
周彦昌有些伤感道“我不过是个内官。做奴婢的人,侍奉了哪个主子,这辈子就只能跟定了她。太后去了,臣本当追随她去的,只是想着太后的灵前需要人祭奠洒扫,所以才不得不苟活。而今太后已入了葬,臣便去她陵前诵经祈福,从今往后日夜守着也就罢了。”
他这人虽是个宦官,言谈举止却有十分的文人气。
萧沅沅知道,这周彦昌,不是一般的内侍。他识字,通文墨,甚至工于诗书。原本的出身虽不为人知,但似乎宫中有传言,他原本也是贵族之后的。只是遭逢变故才入宫为奴,因此太后很欣赏他。这么多年,他在宫中,很受宠信,参与机密,知道的事不少。
萧沅沅道“你见我,不单单是为辞行,是有别的话说吧你但说无妨。”
周彦昌语气凝重道“臣不放心娘娘。”
萧沅沅笑了“不放心我”
周彦昌低声说道“而今太后薨逝,当年先帝太上皇暴毙之事,还有皇上的生母,孙姓宫人之死,恐怕会被牵出来。娘娘可曾记得汉朝时的故事,吕太后一死,吕氏一族,即被诛灭殆尽。”
萧沅沅道“你是觉得,而今萧家就和当年的吕氏家族一样我姑母就如同当年吕太后”
周彦昌道“历朝历代,皆有此例。太阳底下并无新事。”
萧沅沅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呢”
周彦昌低声道“皇上正派人寻找当年给先帝治病的御医,这人名叫胡灵泉。而今人已经找到了,正被侍卫们秘密带进京。听说,临清王也在找此人。娘娘得想办法除掉此人,不能让皇上和临清王见到他。”
萧沅沅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周彦昌道“自然是有人露了口信。”
萧沅沅问“当年的事,除了这位御医,还有谁知晓”
周彦昌道“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
萧沅沅问道“既然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太后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留着这样一个祸根”
周彦昌道“臣说不准,臣只是担心。”
萧沅沅道“你担心他若真说出什么来,会牵连到你”
周彦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