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将自己也变成了大宅里吃人的鬼,和这里面让他痛恨的人和事,互相倾轧,互相折磨。
但这一世,同样是幽深的宅院,冷山雁却自甘沉醉其中。
沈黛末道“不要说违心的话,每天都待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闷不厌倦”
冷山雁垂眸淡笑,他没有说违心的话。
无论是这栋大宅子,寒山县租住的嘉木繁荫的四合院,还是苏城县那个有玉兰树盛开的小院子,对他来说都是家,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珍贵。
或许对外人来说,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是枯燥无味的,久了就会腻烦,然后抵触,最后变为厌恶。
但冷山雁不同,他就像一只精心打理巢穴的鸟,精心打理着家里的每一寸地方,把自己和家都收拾地温馨又漂亮,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沈黛末归来。
这就是他最梦寐以求的生活。
沈黛末早就为他做到了,他一直生活在梦里,怎么会厌倦
冷山雁想了想,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压着嗓音道“也对,妻主若是能在家里多陪陪我,那我就更不会觉得闷了。”
沈黛末懵了一下,呆愣愣地看着他。
这还是雁子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对他说情话在床下,这下倒把沈黛末整不会了。
她脸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飞快地吃着伏日蜜沙冰,嘴里哼哼唧唧“嗯行吧不忙的话”
冷山雁笑了起来,细长的丹凤眼眸光似荡漾的春水。
到了郊外,一片草木茂盛的小溪边。
沈黛末第一个跳下马车,大自然充满水汽的风扑面而来,小溪水面波光粼粼,两岸草木绿油油的,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好舒服啊。”沈黛末感受着凉风,喊了一声。
然后跑回马车边,对里面的冷山雁伸出手。
不多时,一双净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与沈黛末一受热就脸红发烫的体质不同,即使这样的大暑天里,冷山雁的肌肤也是凉凉。
他分明的指骨轻轻地搭在沈黛末的掌心,刹那间叫她体会到什么叫做冰肌玉骨。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冷山雁倾身下马车。
他今日穿了一声银白色的衣衫,衣裳形制虽然宽大,但绸缎质地
丝滑清凉,白衣雪肤,丹凤眼薄凉如冰,眼尾微微上挑,仿若一只在冰原上行走的雪狐狸,冷艳逼人又寒光凛凛。
款步轻移间,如同美神降临。
沈黛末心里嗷了一声。
啊啊啊雁子被她养得越来越漂亮的雁子
下人们支好围挡,以及遮阳的顶棚,摆好从家里带来的凉饮、点心,享受着清凉的河风,仿佛整个人都从燥热地快要脱水的夏日里活了过来。
沈黛末最为放肆,一跑到河边就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在河边踩水玩。
“郎君,你也来试试。”沈黛末说。
“不行,男子在外头怎么能脱下鞋袜,被人看见丢脸死了。”冷山雁站在一旁,紧攥着衣摆轻轻摇头。
沈黛末想起来,在古代,男人的脚是无比私密的部位,是不能被妻主之外的女人看的。
冷山雁本就是个传统守旧的男人,之前沈黛末晚上带着他出去逛夜市,他都要带着帷帽不把脸露出来,更何况现在露脚呢,哪怕周围没人他都不会做的。
啊,一只保守的雁子。
沈黛末走到岸边,抱起桌上的西瓜和桃子说“那我们用鹅卵石推个围栏,把这些水果泡在里面,一会儿吃冰镇水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