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掌柜摆摆手,收了银票,继续低头拨弄算盘,口中自言自语般道“兴许是前些年那场大火让宁王改了性子。”
那场大火,便是众人口中导致宁王改变的根本原因。
季容妗思索期间,准备去外边走走,一只手忽然拍在了她肩膀处。回眸便瞧见江楠语顺着她的肩膀,往她脖子那边瞧,眼神暧昧。
季容妗一下子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江楠语伤心地捂着手,做作地看着她“怎么了打扰你想你家那位了”
季容妗余光瞥见掌柜的玩味的目光,咬牙道“你在胡说什么”
江楠语还没出声,那掌柜便暧昧的看了眼两人,道“都是男人,我懂。”
季容妗“”你懂个锤子。
她将衣衫往上拢了拢,遮住那已消下去不少的咬痕这咬痕在她的肩颈处,前些日子被她遮掩得紧,没多少人看见,只是昨日不小心被眼尖的江楠语瞧见了,于是便连着被打趣了两日。
出了客栈,江楠语跟着她身后,仍旧在回味掌柜方才那个眼神“你说他是不是把我们错认成一对了”
季容妗瞥她一眼,不想搭话。
只用目光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间或停下,听听路人的谈论。
大多都是关于那些流民的,据说大多数的流民在这里已经找到了活计,勉强能活得下去,少数灾难中失去丈夫的妇孺儿童,只能靠乞讨过活。
这个时代,男子能外出打工找活计,女子却很少能找到,她们只能依靠丈夫生存。
这点,在底层流民中最为突出。
一路上,她们瞧见不少带着孩子的妇女,分明有手有脚,却只能沿路乞讨,又或许,她们的脑海中并没有靠自己这个概念。
这样的思想是时代的产物,季容妗无法改变,季太傅尝试过改变,却失败了。
越往南,这样的场景便越常见。
路过的城镇中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流民,老的,弱的,病的,残的,几乎都有,他们挤在流民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只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放了张极大的通铺,可
以躺很多人,那些难民便全部挤在里面。
吵闹声,各种混杂的臭味扑面而来,季容妗曾经看见过,发放粗粮时那些人一哄而上抢夺的模样。
年幼的孩子与妇孺几乎抢不到多少吃的,只能挨饿,或是做些旁的交易,以此来换些吃的。
饶是如此,每天也有人在死去。
收尸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利落地将尸体带走,放到聚集的地方烧成灰。
第五日,季容妗等人终于到了江南一代。
比起周围的郡县,这里受灾最为严重,腐烂湿臭的味道在空中发散,残垣断壁下靠着走不动或是不愿走的百姓,每个人的脸颊都是凹陷的。
越是靠近,越是沉默。
季容妗三人心照不宣地散发着从周围郡县买的食物,到最后,那些人已经直接上来抢。
好在一声厉喝制止了他们“都放开再抢的日后不予粥食”
那些难民闻言才收回手。
季容妗顺着声音看去,原本白皙俊秀满是书卷气的人,此时瘦了不少,人也黑了些,只有目光仍旧是温润的。
常大人。”季容妗走上前,难得露出一个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此人正是常青山,被贬官后,便回了江南老家,没待多久,大水便淹没了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