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在教堂坐了很久,从白天等到日落,六一都没有出现。
时远给他拨了三次电话,前两次无人接听,第三次,电子女声用没有灵魂的机械声音开口“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时远的手抖得很厉害,但精神却异常清醒,他将电话拨给了自己的同事,张口就是相当莫名其妙的一句“你对我爱人有印象吗”
对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你爱人你一个铁树什么时候开的花”
时远心脏又往下一沉“那叶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这事儿你问我”对面更懵了,“不是你从孤儿院领养的吗别说,我们都觉得神了,一个领养的孩子居然跟你越长越像”
时远没有再听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茫然放下了手机。
镜头从特写缓缓拉高,最后定格在从教堂上空往下俯视的角度时远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宾客席位上,就好像他的灵魂在这一刻脱离了,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的狼狈。
他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其实这人是人是鬼都没关系,只是时远永远失去六一了。
他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痛到时远分不清到底是精神上的幻痛还是真的在抽痛,痛到他不受控地弯下腰,无声地蜷缩在长凳上。
何泽书本来就瘦,这样蜷成一团缩在凳子上,夏天单薄的衣服因为渗出的冷汗贴在他的脊背上,几乎能看到他凸起的脊椎骨。盛缙一言不发站在监视器旁边,手攥得很紧,几乎是一眨不眨盯着何泽书,眸光晦涩。
“网上说,这年头,谁离了谁都能活。”
盛缙突然就笑了,他跟开玩笑一样“我离了你就不能活。”
何泽书一听他这么随意地往外说这么不着调的话,突然就冒出来几分无名的火气,当场“啪”一下拍掉他的手,大步朝车子的方向去了。
盛缙“”
他沉默地看着何泽书的背影,直到这个人走上车,才轻声撂下一句没有听众的真心话“我说真的。”
时远平静接受了爱人的消失,没有再去寻死,整个人从一种花开荼蘼那种热烈艳丽到极致的状态,突然一下,就归于安静。
叶子感觉自己的爸爸似乎是在一天之内衰老的。
那天夜里,他踏出教堂,顶着一具漂亮的青年人皮囊,眼中却暮气沉沉,仿佛已经走入了老年。
“爸爸,大爸爸呢”叶子歪过小脑袋。
这人仿佛枯死的双眸中突然燃起一把火,他按住叶子的肩膀“你还记得他你还记得他”
叶子懵懂看着时远“爸爸爸爸你别这样,叶子害怕。”
时远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半晌,他重新站起来,牵住崽崽的小手,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
“你大爸爸有事出远门了,走,我们一起回去等他回家。”
时间流转,人的一生很快,而影视作品进一步加快了时间的流速,时远的一生几乎在弹指一挥之间过去。
一个呼吸,几次眨眼,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春秋。
时远从青年步入壮年,最后步入老年,只是他身边的孩子再没有变化从六一消失的那一刻开始,叶子就定格在4岁,不再长大,永远是奶娃娃的模样。
时远就带着他搬家,在不同的城市轮番居住。
说辞从最开始的“这是我的孩子”,变成了“嗯,二胎”或者“要孩子晚”,再变成“这是我孙子”
六一睁眼的时候,命运坐在他旁边,这是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