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谨行说完,安吉就听到了三道脚步声渐行渐远,他顿时慌乱起来,“虐杀俘虏,算什么正人君子”
离开的脚步声一顿,安吉心中一喜,他就知道大雍人好名声
然而萧谨行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对了,忘了跟你说,你准备带去乌思的三千兵马,前几日已经全部降了,现在都在西州老老实实地干活。
现在整个西州军,也就你一个没有降的,你可得坚持住了。”
安吉没料到他受伤之后,手下的三千人居然一个都没顶住,全都降了。他疯狂甩头,想要将脸上的头套甩掉,“不可能突勒勇士永远不会向你们大雍人投降”
但萧谨行却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转而吩咐身边的庞农,“等他死了,找人传信给阿依木,就说他的副将带着三千人一起降了西州”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安吉气得胸腔里气血翻涌,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很快他就听到了水滴,滴到地面的声音。
一开始安吉还以为是哪里漏水,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西州向来缺水,一勺一滴都舍不得浪费,怎会有人将水滴到地上呢。
随即安吉就意识到水滴的位置不对,那好像就是自己的身边
想到刚刚自己腰腹的绷带被拆开,难道是伤口崩开流出的血
大不了就是个死,他又不是没死过
安吉咬牙闭上眼,但死过一次后,他的信念不可避免地动摇了几分。
一刀毙命,凭借的是一口气。
但这种缓慢的死亡过程,却让胸口憋着的一口气一点一点消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吉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在一点一滴流失,身体开始变得冰冷而僵硬,但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安静的环境里,黑色的头套阻挡了他全部的视线,他一边听着血从身体里滴落的声音,一边漫无目的地胡乱想着一些事。
一会儿是初见时阿依木对自己的照拂,一会儿是阿依木犯错时,自己受到的惩罚。
最后脑子里不停回放着自己断指的场景。
去年阿依木被萧谨行打败,折损了五千余人,逃回突勒时,被众人围攻,大汗最终下令要阿依木受罚。
阿依木不想受罚,就将所有
过错推到了自己的头上,之后又假心为他求情。最终阿依木毫发无伤,而他却被砍断了两根手指。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无怨无悔的,觉得这是对三王子最有利的方法,但直到此刻,心里阴暗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发酵,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不甘的
对于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勒勇士来说,少了两根手指,就意味着再也无法握紧手中的刀。
他被众人嗤笑羞辱,一遍一遍地踩进了泥土里。
安吉根本没办法让脑子停下来,他一遍一遍地回想,也越来越不忿。为何阿依木每次干蠢事,最终都是自己来收拾。
还有那些降了了突勒兵,既然他们能降,为何他不能降
而且就算他不降,萧谨行将三千兵马降了的消息递给阿依木,自己就算侥幸逃出了西州,阿依木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安吉心中的秤,逐渐像另一方倾斜。
跑到门外远处的几人并没有真的离开。
庞农指了指屋内那只正在缓慢滴水的木桶,悄悄问萧谨行“将军,这方法真的有用吗”
萧谨行此前也只是听说过这种方式,但用还真的是第一次。
注意着点,别让他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