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号角声再度响起,武将和朝臣们都各自上了马,背上箭篓,一批批汗血宝马兴奋地跺着马蹄子,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兴致勃勃的预备向山林中出发。
队伍前面,太子与宸王的领着一群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率先冲进了山里,奔腾之声不绝于耳。
谢韵落在队伍的最后面,直到人群都要走光了,她才慢悠悠的出发。
“谢大人走得这样慢,是打算空手而归”在谢韵身旁,一样慢慢悠悠不着急的临嘉郡王世子魏呈笑着打趣道。
谢韵微笑,语气悠然,“世子爷猜得真准。”
她拉弓射箭可以,骑马也可以,但是两者放到一块就乱了阵脚,常常控不好自己在马上的平衡,所以她对于围猎这项活动向来是敬而远之,每年都是在里面浑水摸鱼的那一个,晃晃悠悠的走,随便抓只兔子交差。
就是抓不到野物也没什么,顶多是被同僚们揶揄几句,笑话两声身体孱弱,她本为女子,脸皮又堪比城墙那般厚,向来无所谓这些话的,随他们怎么说就是。
起初进林子时,谢韵的身边还有几个向她一样慢腾腾往里走的人,但是再往里走一个时辰,身边的人就都走远了。
她见周围没有人了,便也没了骑马的兴致,找一处开阔干净的溪边,干脆翻身下马,将马儿绑在树杈上,然后慢悠悠找了一块平摊的大石头躺下,晒着暖暖日光,享受着微微拂面的山林细风。
打什么猎,好好躺着不舒服么就算不打猎物回去,晚上吃肉也少了她的一份。
闭着眼睛养了一会神,林中忽然有些响动传来,谢韵缓缓睁开双眼,躺在石头上侧头看去。
只见一只长角母鹿跑了不远处的一棵树的后面,它身姿矫健,但无奈身旁还带着一只小鹿,想要迅速的逃出猎人视线实在困难。
而追着长角鹿而来的,正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
身姿挺拔的俊美男人御马追来,隔着这么远,谢韵都能感受到那双冷眸里射出的寒光。
他熟练的搭起弓箭,手臂缓慢移动,瞄准的正是那只护着幼鹿逃生而来的长角鹿。
谢韵一边看着,一边用手在石头的边缘摩挲,直到指尖碰到一块石头,她将石头攥在手里,看准长角鹿旁边的草丛,随手一抛。
“碰”
石块精准的被扔在了长角鹿歇脚的草丛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这动静惊得两只长角鹿落荒而逃,树影摇晃间,一会就没有了影子。
另一边,远处正准备猎鹿的魏湛眼眸一缩,见猎物跑远,随即他放下弓箭,发现了溪边作恶作得光明正大的谢韵。
进山不打猎物,躺石头上睡觉就算了,还看不得别人打
放跑了他的猎物,还躺得那么踏实,胆子肥的很。
这种缺德事,也就是谢韵这种小人才能做得出来。
如果说朝堂上虚与委蛇的朝臣们,算得上是伪君子,那谢韵就是所有人嘴里的“真小人”
她的坏,从来都摆在明面上,论不怕死,满朝文武当属第一。
偏偏她在那帮权贵子弟的圈子里混的还不错,有些本事在身上。
谢韵毫不在意魏湛那边是以何种眼神看她的,看着两只长角鹿跑远后,她便安心的躺回了石面上,再度闭上了双眼。
她双手交叉倚在脑后,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晃悠,若是嘴里再来上一根狗尾巴草,这幅纨绔子弟不思进取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