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萤“”
奉三郎乐观道“万一上头不发兵,只差使臣来招安呢”
赵雉“想得倒挺美,不发兵有不发兵的打算,发兵来也得有打仗的准备。”
奉三郎不满道“咱们好不容易才把郡内安稳下来,哪能轻易便宜了朝廷”
赵雉给他倒了一杯小酒,“这就得看谁的拳头硬了,光磨嘴皮子没用,还是要能打才行,若不然谁会把你放在眼里”
谭三娘皱眉道“今年这般艰难,若是再打仗,可不容易守城。”
赵雉“唔”了一声,“没粮。”
梁萤“咱们穷,朝廷也很穷。”
赵雉失笑,这倒是真话。
他们这群人今年虽然向前跨了很大一步,但同时承担的压力也比在安县大得多。
为了守住郡内老百姓手里的田地,守住他们的安稳,日子着实过得艰难。
外头的雪下得愈发大了,饭后赵雉心事重重地出去走了一圈。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梁萤见他还未回来,提灯撑伞去寻。
赵雉站在城楼上,孤身一人眺望城里的万家灯火,任由冷风吹动斗篷猎猎作响。
那时他站在灯下,昏黄的灯光映射出一道纤长的身影。
那男人身形挺拔,好似一道永不折腰的标杆。
平日里他素来不苟言笑,也不曾向谁倾吐过烦劳,纵使再大的压力都能扛住。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光明正大的造反。
按说手里握三千兵,他有足够的勇气去跟朝廷抗衡,可是他们没有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能维持底下老百姓把寒冬撑过去就已经不容易了,倘若朝廷再派兵来攻打,无异于雪上加霜。
说不忧心,肯定是假的。
梁萤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问道“赵郎君在想什么”
赵雉回过神儿,“外头冷,莫要受了凉。”
梁萤站到他身侧,眺望那些万家灯火。
城楼上的风委实吹得大,衣裾纷飞,发丝迷了眼。
赵雉掀起斗篷把她裹进自己的怀里,后背抵到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上。她比他矮了好长一截,像只小鸡仔被他笼罩在羽翼下。
那时他的身体温暖,两臂把她圈拢在怀里,给予她十足的安全感。
“你在担心朝廷发兵来吗”
赵雉没有回答。
梁萤在斗篷下轻轻摩挲他的手背,“倘若朝廷真的发兵来,我们便退守到安县,那里易守难攻。”
赵雉低头俯视怀里的女人,“好不容易打了出来,又狼狈退守回去,你心里头可会甘心”
梁萤望着寒夜里的灯火,“自然是不甘心了,可是郡里的老百姓尝到了甜头,就算被朝廷管辖,也总会不如意,只要他们不如意,我们便有再复起的机会。”
说到底,她还是笃定朝廷不会发兵来,因为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朝廷自己都已经成了筛子。
每发动一场战争都是人力物力的抗衡。
今年他们难熬,朝廷同样难熬。
她说话的语气平和,让人烦躁的心境一点点安稳下来。
赵雉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
怀里的温香软玉给人的感觉很奇妙,娇弱得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把她折断。
可是他又明白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坚定的力量,那股力量能安抚人心,因为她用实际行动证明她的许多判断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