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杏眼里明晃晃的是疑惑和嘲讽。
该是怎样的眼瘸,才能将授了这般邪法的人唤做仙子呀
真是人未老, 眼先昏花, 有眼无珠
薛贤礼面皮跳了跳, 瞧出了这一道嘲讽。
下一刻,他想起十八年前的那一日, 腰板都挺直了, 睨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潘垚的面上时, 恶狠狠地剜了剜。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想起了刚刚她扬符的那一幕, 薛贤礼心里打了打退堂鼓, 不好,自己会不会太凶了些
末了,还是对自己十八年前得见的仙子更为信任,他梗了梗脖子,倔强道。
“就、就算你侥幸习得了些道法, 知道一些皮毛又怎样当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仙子的手段你不知道, 要是领教了, 定是懊悔今日的多管闲事”
薛贤礼想着,这小丫头这会儿瞧着威风,可要是让仙子知道了, 那蚕种是被这人毁了,定是饶不了她
要知道,他养着蚕种,可不单单是为了将七色锦织造出,贩卖这些蚕丝得银子、得富贵,更是为了得到仙子的看重。
那仙子对那七色锦爱极,只等蚕丝吐露,定然会上门来取,算一算,这时日也差不多了。
到时这坏了蚕种的人,日子定然不好过
想起了已经被破坏去的蚕蛾,薛贤礼心中痛极。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了啊,这叫他如何甘心
潘垚
“说了半天,狠话是说了几句,可正经话却没见你提,这仙子是谁”潘垚瞧着薛贤礼,面上有着了然。
“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也对,”潘垚煞有介事地点头,“谁教人做恶事还留名字啊,那不是傻就是蠢当然,听了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去做这等恶事的人,事到如今了,还一口一个仙子,我瞧薛老爷你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薛贤礼“你”
“你呀,就是个糊涂蛋。”潘垚恨铁不成钢。
“那仙子要当真是道门的人,定然爱惜名声。”潘垚好心,将道理掰开了讲。
“你想,到了取丝取蚕种那一日,她是抱着银子来薛家交换呢,还是来一出,道门中人路过临建府,得见恶鬼肆掠,城中百姓惶惶度日”
“究其根本,竟是至亲至爱相害,孤女成厉鬼,一怒之下,她惩了这铜臭蒙昧了心肠的薛家夫妇,灭了恶鬼,留了一地的美名,再将那蚕丝和蚕种带走的戏码”
“此举,是不是更划算、更聪明一些”
潘垚越说,越觉得这薛老爷白做这几十年的生意了,算盘都打不清。
还容易相信人
都会教唆着别人害人性命了,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信任
真是又傻又天真。
薛贤礼听得面上一白,眉头高高皱起,脚步都往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仙子不会如此待我的。”
“为何不会”潘垚反问,“是薛老爷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她又打量了薛贤礼两眼,就一个坏了心肝的糟老头,还真瞧不出有哪里好的。
立在院子里的几个衙役听了潘垚的话,暗暗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丢了这薛老爷一句唬人的仙子话语,剖开迷障看事实,这不就是黑吃黑么
他们这些办案缉拿犯人的,这黑吃黑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