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光明媚,透过树梢,落在地上。
清风徐来, 摇曳了一地的光影。
树荫下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在纳凉,摇着蒲扇,穿着白背心, 外头再搭一件短袖薄裳, 下头一条宽松的黑裤子。
晨时无事,抻抻老胳膊老腿儿, 动动腰, 亦或是手中提着个鸟笼子, 里头是学舌的八哥。
三两街坊凑在一处,说着家长里短。
“你家签字了吗”
“还没呢,”被问话的是个老太, 勤快,出门唠嗑时候,手中还挂了个布袋, 里头搁着要勾线的鞋帮子。
一边拉呱,一边还能动动手,快活又不耽误做活。
这不, 听到这问话,她眼皮都不撩,手中一个用力, 针戳进鞋帮子里, 手指上的顶针一个用力,那粗针咯吱咯吱地响,发出让人磨牙的声音, 扭扭几下,绳子便跟着针过去了。
一下又一下,穿针引线,多瞧几眼,莫名的解压。
现在解放路这边,街坊邻居口中眼里,顶顶关心的便是拆迁这事。
走出家门,大家也不问吃了没,最先问的,那一定是你家签字了没。
“不签不签”老太太耷拉下脸,轻啐了一声,想起了什么,还叉了叉腰,手指着前头,愤慨而言。
只见她瘦骨伶仃,跟个瘦高的麻竹竿一样,还得是根晒成黄黄颜色的竹竿。
“那条件差的哟我和你说,和咱们就差十来里地儿的村子,就和平路那边,你知道吧,我大妹就嫁那地儿。”
“去年时候,人家也拆迁,当初开给他们的是什么条件,现在开给咱们的又是什么条件”
“就隔了个一年半载的,怎能就差这么多不行不行”
“什么你说不是同一个人负责的那我不管,我就认死理,一样的是拆迁,一样的是以后盖大房子,起码不能差了别人的”
说起这其中的差别,老太太气愤难当,一脸愤愤,火气蹭蹭地起,索性也不勤快了,鞋帮子往布袋里一丢,盘着手往后背,老布鞋达拉达拉,在这片地上来回地走。
“不签不签这冤大头爱谁当谁当,反正我是不当”
“就是,”周围有附和的声音起,“咱们住得舒舒服服,去哪里都方便,不说别的,起码上医院方便啊。”
“老大哥这话说得在理打眼瞧着啊,咱们是一年年上了年纪,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现在住得近一些,上医院自己走一段路,或者是做个公交,再不济就花些钱,路边拦一拦,坐个人力车,那都是稳妥的,还不麻烦子孙。”
“你瞧见那管拆迁这事那小伙儿说的没,要是拿房,安排在哪儿得把咱们安排到坪山那一片了”
“那儿有啥啥都没有”
应和得最大声的是个大爷,脖子上还贴着风湿膏药,说起这事也激动,一叠儿的右手手背打左手手掌,直把自己的手掌拍得啪啪响。
他跺跺脚,眉头愁着皱着。
显然,平时是个身子骨不够康健的。
这话一出,顿时又得到了许多个街坊邻居的应和。
“是啊,坪山是远了些。”
“条件也差了些,再考虑考虑。”
“是得考虑,我家那老伴儿也在犹豫,哎,老话都说了,破家万贯,拆迁这事儿,大着呢”
“那可不,嗐,就我那两儿子,都想着签字,急得不行,也不想想那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当然了,小年轻知道个啥,崽卖爷田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