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潘垚又打了一道清心符过去。
鬼泣声小了些,潘垚的手拂过,汤碗里的水消失,灵炁束缚的红绳也尽数断裂。
众鬼愣了愣,俱是看向潘垚。
潘垚将那张照片拿出来,轻声道,“莫哭了,你们不知道么,鬼掉的血泪,伤的是魂体,魂体伤了,来世投胎会有弱症。”
顿了顿,潘垚继续,声音不大声,却很坚定。
“该哭的,该是陈照荣才对,不该是你们。”
马兰花听到这话,心中一揪,张嘴想说什么。
她半开阖的嘴巴张在那儿,僵了僵,片刻后,一脸垂败地闭了嘴,心中茫然。
怎么也没想到,照荣那孩子竟然还造了这样的孽,她想说话,都没脸再说话。
只见青烟起,六个身量不一,年纪不一的鬼影晃了晃,成面容模糊的灰影,下一刻,此处没了鬼炁,半浮于空中的照片轻飘落下,正好落在潘垚摊开的掌心。
放眼看去,就见绿柳垂波,江面波光粼粼,六个小子赤着上身,或在拧衣服,或蹲地吃着青皮西瓜,似乎察觉到镜头,光屁股的那个小子瞪大了眼睛,张嘴的口型,瞧着像是在急急地喊,“别”
“漏白屁股的这个是小超哥。”江宝珠凑近,指着照片里的人像,和潘垚一个个介绍过去,“高个的这个是阿添哥,他生得最好看,眼睛这儿还有个痣。”
潘垚噗嗤一声笑了。
屁股就屁股,偏偏宝珠不自觉地促狭,还添了个白字。
潘垚多瞧了两眼,唔,是挺白的,是裤衩的形状。
笑过后,她眼里的笑意又敛去,手指轻轻抚过照片。
这是多么明媚的一个午后夏日呀,吃着瓜,吹着风,瞧日头亮堂堂可惜,这一切都没了。
就因为一句玩笑的欺骗,而那玩笑的欺骗,追究缘头,它仅仅是孩子团间,有一个人不服气,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更适合当老大一些。
他们的时间,就像这照片一样,永远定格在了那年的夏日。
一道灵炁落入照片,整个世界像是有了道光,瞬间便活了起来。
清风吹得江边的水草弯腰,被清凌凌的江水一冲,绿得耀眼。
阿添几人发现自己在照片里能动了,仰头瞧这日头,日光不再炙热得灼烧他们的皮肤,小超听到江宝珠的一句白屁股,嗷呜一声跳起来,察觉不对,连忙又蹲下。
他紧紧夹着腿儿,羞愤得耳朵尖尖红红,像是要冒火。
江校长家这孙女儿,嘴巴大个,婶婶阿婆还乐呵,说啥大嘴吃四方,好事明明就是大嘴巴,啥话都胡咧咧
他屁股才不白呢
柳树一阵摇,落下叶片,幻化成一件件衣裳和裤子。
小超眼睛一亮,想跳起来又蹲下,紧着,他仰着头,扯着嗓子嚎,“阿添哥,阿国哥你们倒先给我扔一条裤衩来啊。”
几人瞅着弟弟的窘态,乐得不行,哈哈大笑。
照片的世界,开始生动。
潘垚瞧了卫博风,孔心婧不放心,“小大仙,他眼睛下头还有些发青发黑,要不要紧。”
“这倒不要紧,受了些阴气,阳气有些亏损,最近多晒晒太阳,青翳自然会淡去。”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潘垚仔细地替卫博风瞧了瞧。
这一下子招了六个鬼,就像一件衣裳被鬼穿了,留了鬼物的气息,别的鬼也会眼馋,路过时总贪心,心痒痒地想也穿穿看。
看看是不是特别的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