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线那头又说了什么,她嘴角噙着笑,手指不自觉地绕着电话线,半倚着供销社的柜台, 脚尖在地上划圈。
“恩恩, 我很好, 宝宝也很好讨厌”
“行,那我先挂了, 有什么事, 等你来了再说。”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何美娟这才将话筒搁下。
“江叔,多少钱”
被唤做江叔的老板看了看通话时长,有些瞧不清楚, 还拿老花镜戴了戴,慢慢吞吞。
“唔,你说了六分钟,一分钟要七毛钱, 总共就是四块二。”
这时候钱大,可不兴抹零头。
何美娟从小包里寻了四块五递过去, 想着自己就要去g市过好日子了, 也不计较这针头线脑的。
“江叔, 这果丹皮给我两个, 我和家里金成一人一个,剩下的, 就不用找钱了。”
江竞友哭笑不得,这果丹皮本就毛两个,说得阔气, 好像自己倒是占便宜了似的。
荒唐
六里镇地方小,出门一瞧,那都是熟人,江竞友也算是看着何美娟长大的,话在嘴边,下一刻又吞了回去。
他也不和她多计较,只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摆摆手,催促道。
“早点家去吧,瞅着就要下雨了,回头路上湿滑,可就不好走了。”
何美娟一听,连忙抱着肚子,抓着两根果丹皮,抬脚朝家中方向走去。
果丹皮酸酸又开胃,正合了何美娟的胃口,这么一吃,倒是把两根都吃光了。
瞧着何美娟的背影,江竞友理了理桌面的货,摇头不已。
富贵老哥不容易啊。
另一边,g城。
金万福抬手按断了电话,听筒还搁在耳朵边。
他站在公用电话亭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人还有些发怔。
“老哥,好了没,我还等着电话来呢。”后头传来路人焦急的催促声。
金万福回过神,连忙道,“好了好了。”
只听“咯哒”一声,话筒挂上,就好像心里也下定了决心,最后一锤定音。
他没错。
金万福回过头看挂在天畔的明日,日光耀眼得让人忍不住微微眯眼。
他眼底有淡淡的青影,那是煎熬计较得失,又有些良心不安,整整两日不曾好眠留下的。
这会儿,他刮了胡子,发上重新打上摩丝,白衬衫西装裤皮鞋一穿,咯吱窝下夹着黑色皮夹,食指抬了抬那反着光的眼镜,心肝也一点点地冷硬。
最后,就连眼镜后头的眼睛都透着盘算和无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本就是逢场作戏,最多就是,最多就是回头寻个机会,寻个由头,偷偷地贴些钱,给她家里吧。
芭蕉村。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儿下了场雨,到处湿哒哒的。
天气也有些凉。
一大早时候,赶在出门之前,周爱红便喊住了潘垚,手中搭着一件外衫。
“早上会冷,披一披,不要着凉了。”
潘垚瞧了瞧,衣裳是新买的,土黄色的衣裳,胸前有一只头戴小红帽的大白鸭,只见它撅着嘴在河面上扑腾。
还真别说,怪好看的,土俏土俏。
潘垚喜滋滋,“我喜欢”
“妈就知道你喜欢,上头这图案像咱们家养的大鹅,一瞅就机灵。”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