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着转着,她手指一弹。
空空的酒杯往上飞起,在半空转了个圈,又落回她手里,如同某些想要抛弃但最终收回的情感。
“商挽琴商挽琴”
江雪寒坐在她左手边,小声提醒她“到你敬酒了。”
商挽琴送去感谢的一瞥,然后端正神色,拿着酒杯起立,望着对面的宾客某某某,念了一套不出错的社交辞令,再痛快地喝完了杯子里的空气。
无波无澜,结束自我介绍的环节。
她安然坐下,收到江雪寒的挑剔一条“不够展示出玉壶春的风采。”
商挽琴仍旧安然“我又不是玉壶春的弟子,我是单独受邀的宾客。”
江雪寒一噎。
商挽琴以为他会炸毛,但他没有。青年悻悻地说一句“你了不起”,就拈了一块烤肉,扔嘴里泄愤似地嚼。
隔了江雪寒,再微微一偏身,就能看见上首的乔逢雪。
这次落月山庄来了二十名玉级驱鬼人,都是天下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他们全坐在上首,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
乔逢雪坐在中间。那是最好的一个位置,曾属于他的师父,那个传说中的白胡子老头儿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人,理所当然占据了那个位置。而今换了老头儿的弟子坐在那里,带着病弱之色,间或低咳几声,总是推拒别人的敬酒,渐渐引起了别人的不服与试探。
那位镇鬼王也在上首席中。他坐得远一些,正望着乔逢雪,似乎在评估这位年轻门主的表现。
商挽琴收回目光,重新坐正。
她想,他应该是受到了一些刁难。毕竟他才二十六岁,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还是个孩子,头顶的“第一驱鬼人”也更像是沾了师父的光。
但她不怎么担心。
乔逢雪这个人,面对明晃晃的敌意从来不输。唯有口蜜腹剑与背后插刀,才会真正伤他至深。
这次落月山庄的宴会,她真正在意的,是
忽然,日光黯淡下来。
遮蔽日光的不是云,而是一辆飞车。
那飞车形制古老,看着还是落月山庄的车辆,但要大上至少三倍,拉车的马多达十六匹。那车缓缓落下,带来强劲风力。
商挽琴按住被吹飞的头发,抬头望着,心道这么浮夸的吗
浮夸的飞车停在半空。
然后,车门开了。
当啷
四周忽然传来敲钟的声音。
不止一座钟,而是层层叠叠的钟磬音。它们在四面八方回荡,高高低低、忽远忽近,似乐音,又仿佛夹杂着听不懂的人语,幽远神秘。
宴会上的氛围,不觉肃穆起来。
上首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来玉级驱鬼人们都站了起来。
大佬们都起立了,下面的驱鬼人们也纷纷站起。
人人都举目,望着那悬空不动的飞车。
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
“拂云门青萍真人”
“赴宴”
云气聚合,形成一道云梯。
一名黑衣白发、高大清瘦的身影,自云梯上缓步走下。
老人背着双手,神态悠然,如山川日月一般自然,也如山川日月一般威严。
玉级驱鬼人们纷纷上前,还有落月山庄的主人,也带着弟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