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我好像想起来了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惊讶。”商挽琴无奈道,“一般来说,既然你是我的亲小姨,不应该向着我说话吗我还以为,你是温香的亲戚之类。”
“要是因为一点血缘,就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和邪魔外道又有什么区别”对方毫不留情地说,“要是可以选择,我也更愿意当阿玉的小姨”
噫,这话好过分。
不过,也不意外啦。
商挽琴确实想起来了,眼前这位英姿飒爽、声音洪亮的女子,确实是她小姨,名叫商玉莲。同时,她也是玉壶春的副门主。
对别人来说,商玉莲是豪爽大方、处事公道的前辈,但对过去的商挽琴来说,她只是个总训斥自己的长辈。
难怪一开始想不起来。
商挽琴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
商玉莲拦住她,一脸怀疑“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阿玉麻烦”
商挽琴嘴角一抽“我是那种人吗”
商玉莲满脸“你说呢”。
“好吧,我是。但我现在不打算那样做。”商挽琴想了想,突然露出个笑脸,伸出手,“小姨,你是我亲小姨,那给我些钱,行不行”
“做梦。”商玉莲翻个白眼,又顿了顿,“你拿钱干什么你从公款里挪用二百两,已经挥霍完了”
“都说了那不是我拿的。”商挽琴也顿了顿,“随便吧。不给就算了。”
“对了,小姨,以前我不懂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对不起。”
她说得诚恳。
商玉莲怔怔半晌,忽然倒竖眉毛“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商挽琴,我警告你”
商挽琴无奈笑笑。
她走到一边,摘下挂在门口的乌金刀,仔细系在腰上,推门往外走。
商玉莲伸手来抓她,气冲冲“你到底要去哪儿”
商挽琴侧身避开,对她一笑“小姨,我要脱离玉壶春。”
“什么”商玉莲惊在原地。
商挽琴回过头,大步往前。
“小姨,再见,我这个惹事精今后再也不会烦你们,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打算”
忽然,她脚步一顿,声音也一滞。
她的房间在二楼,出门是栏杆。玉壶春的主楼一共七层,围成一圈,中间天井的光落下来,非常明亮。
在栏杆对面,也在天光对面,站着一个人。
他身穿天青色鹤氅,裹着厚厚的灰色皮裘,长发半束,留两缕耳发在脸侧。虽然穿得很厚,但远远看去,他还是有些单薄。常年的病人,总是单薄的。
然而,在这个病人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锐利,像剑光般射来。有那样一双眼睛,常常会让人忽略,他的容貌其实偏向柔和秀美,如最软的春风、最醇的甘酒。
商挽琴凝视着他。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出那个称呼,声音不觉变轻。
“表兄。”
一时,谁都没说话。
“表兄,你放心,今后我不会留在玉壶春里,给你添麻烦了。”她挥挥手,开朗地说。
天光对面,那苍白病弱的青年沉默不语,依旧用明亮如寒星的目光,无声地凝视她。
他久久不答,好似全没听见她刚刚的话。
如果是以前,商挽琴早就冲上去,张牙舞爪地闹,会说“表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刚刚说了好多,你都不理我”现在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