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近河边,真保不准是人吃虾,还是虾吃人。
九号穿来后菜谱也比较单一,起初是馒头,后来多了点菜,等尝到了大猪肘子就以为是人间绝味,直到今日吃了虾。
小小的,粉粉的,一口咬下去全是鲜香,跟她以前见到的那些突然从河里暴起张着嘴要吃人的虾完全不同。
她吃的认真,好像刚才要动手的人不是她一样。
蔡甜,“”
窦氏端着酒碗,眼神在蔡甜跟九号之间来回,“又不打了”
李钱恍然。
哦
我就说这小祖宗看热闹的爱好是跟谁学的。
原来是跟她亲爹啊。
梁夏给窦氏夹虾,“爹,吃点菜再喝,要不然容易说胡话。”
“这酒不碍事,”窦氏说,“我能喝一坛。”
很好,半碗就已经醉了。
梁夏双手端起碗,朝蔡甜敬了一下,“夫子恕罪,九号性子古怪,冒犯您了,我替她给您赔罪。”
九号嚼虾的动作一顿。
李钱说,“你是皇上的人,她要对你的言行负责。”
这话落进九号耳朵里,就变成
梁夏是她的看管人,类似于家长的身份。
九号低头吃虾,感觉身上好像多了层约束,跟芯片和毒药不太一样。
那些带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冰冷锐利,如枷锁一般束缚在她身上,随时会取了她的命。
梁夏给她的感觉,像是多了层衣服般,会影响她大开大合的动作,但又及其暖和贴身,没有半分威胁。
九号拧紧眉,这感觉太陌生,让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习惯了面对人性的恶,对于别人给的善意,她有些不知所措。
九号沉默了好一会儿,默默学着梁夏的样子,用筷子干净的另一端,垂着眼夹了只虾,放进蔡甜碗里,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算是赔罪了。
能让她赔罪的,蔡甜是第一人。
梁夏嘴角抿出笑意。
蔡甜也是一愣,微微摇头,“能者,总有些不同常人之处。”
九号性子桀骜,耐心有限,但不是纯恶之辈。
蔡甜端起酒,隔着桌子,跟梁夏虚空碰了碰。
两人是师徒,似母女,像姐妹。
这酒属实不错,没有酒味,宛如饮品,透着股花瓣的清香,像是在喝浸过花的清晨露水。
但酒劲极大,基本半盏就醉,何况是没喝过酒的窦氏。
窦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季晓兮吓得一哆嗦,菜掉进碗里,“叔”
“没事,我没事,你吃你的。”窦氏摇摇晃晃。
他没丝毫醉酒的感觉,但眼神莫名朦胧模糊起来。
他努力眨巴眼睛去看蔡甜。
“我想问你一句话。”
“好。”
窦氏是被家人卖进宫里的,从小就在尚衣局跟着师傅学做衣服,从来没做过不该有的梦。
他人生前十几年,脚踏实地,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就想着存些银钱,等到了出宫的年龄,他就拿着钱开个自己的小衣服铺子,然后找个品行端正的妻主成家生女。
朴实的愿望,却毁在了先皇的一场醉酒。
窦氏当时死了的心都有了,既恨又怕。
恨先皇,怕先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