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乞巧节, 悠然居里二等以上丫鬟都同小姐一起出去了, 是以晨起后不免有些倦态。挽月也不支派她们, 只让留一两个做事,轮流歇息去。
忍冬刚学会梳旗头, 给挽月盘了一个小二把头,簪了两朵蓝绿色绒花, 一边一个各插了两支镶珠新月纹珐琅银钗, 配以白玉芙蓉耳坠, 只穿了件家常菊纹翠色氅衣,下着湖蓝妆花裙。
连南星、瑞雪见了都忍不住在心中慨叹咱家二小姐, 正是太美了用国色天香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也怪不得富察家那位仪表堂堂的马齐少爷会对小姐那般上心。
自打昨日去什刹海庙会过后,南星三人便对马齐少爷待自家小姐的不同有了更新的认知。往日里,虽说马齐少爷也会时不时地给悠然居送些新鲜奇巧的玩意儿来,但小姐都会让她们拿着银子打发送东西的人还回去。像是刻意避嫌似的, 她们也不敢多问。
乞巧节却是个特殊的日子,又叫七夕,这里的青年男女多会在那天走上街头,借着机会向心仪的人表明心意。昨儿是马齐少爷相邀, 又赠了小姐荷花灯,意义自然非凡。两家又是亲戚,若是小姐能够嫁过去,日子过得必定安稳和美。
南星抿抿嘴,继续挑那莲子心。挽月却站起身出了门。
入秋后,天如被水洗过一般湛蓝,今日更是连根云丝儿都没有,日头忒扎眼,挽月拿了把团扇在额头遮了遮。
她走到景明轩,温哲正站在院子中给那四口大水缸里的鲤鱼喂食,见到挽月来了,将鱼食递给到丫鬟手里,接过一盏茶,一仰脖喝了下去漱了两下口,尽数吐了出来。“月儿来啦吉祥,去我屋里把昨儿从福玉斋买的点心给二小姐包两块”
吉祥应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温哲笑吟吟,“昨儿我那傻弟弟同你表明心意了被你婉拒了吧”
挽月轻轻扇了扇那团扇,“倒也没有,反正反正他明白我的意思便是了。往后应该都不会来找我了。”
温哲不以为意,笑道“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做不成姻亲,就不是亲戚了男子汉大丈夫的,经历点风霜吹打算什么你还怕他要死要活呀犯不着这么内疚,谁定了规矩一个人喜欢另一个,那另一个就非得接受情意这事儿本就是双向的,拒了他他也不委屈”
挽月伸手推了推温哲的手腕,“大嫂,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头可释然多了。不瞒你说,昨儿一夜我都没睡好。”
“看见了,瞧你这眼底青的。不过也不影响花容月貌。”温哲笑起来眼细长,挽月被她打趣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嫂子,听说你娘家家大业大,在蜀中也有生意”
温哲稀奇上了,“怎么要琢磨生意了”
做什么事不需要钱造反不要钱况且万一赌输了哪一天真被抄了家,也得藏点家底子不是更何况,她的打算还远不止如此。
挽月用团扇半遮面,“您不是给了我那么多嫁妆本儿么,我想从南地进一批蜀锦来。”
“蜀锦”温哲不解,“京城这么多年,富贵人家都习惯用宋锦云锦、苏绸杭绸制衣,蜀地山高水远,东西运过来成本高,卖出去的价自然也高。况且蜀锦本来就贵。怎么想起来做蜀锦了”
挽月望着温哲道“那么多银票,闲着也是闲着。”
温哲哑然,哭笑不得“那也不能让银子打水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