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的墙上贴着先进个人,照片上的向宁肩持平,头抬起来,目光向前,整个人是一条标准线,现在的向宁是一条活动的线,各种形状的变。
钟菇循着脚步声看向过道那头“白三。”
白荣手上拿着褂子,半长头发没往后抓,随意披垂在脖子上,有那么几分跳出世俗的洒脱和个性,他徐徐走来。
“褂子咋啦,破了吗”钟菇在得到白荣的回应后说,“更衣室有缝纫机,我给你缝了吧。”
两人一道去了更衣室。
钟菇让白荣替她拿缸子,白瓷的,磕得厉害,几面都有大块大块掉瓷露出的黑色。
白荣站在缝纫机旁,目光不知放在哪。
缝纫机在他们进来前被人用过,针槽里有针,钟菇拧开螺钉看装的针是几号的,大小合适就不换了。她对比褂子的阵脚,调整螺钉的位置。
之后就利索地踩着缝纫机绕线,缠线
一手拉扯穿了针的上线,一手转动手轮,拉出底线,将褂子破了的地方理平整,放在压板上面推着破开的那处走,踩缝纫机的同时转动手轮。
“哒哒哒哒”
更衣室里响着流畅的踩缝纫机声,白荣始终面对着一个方向。
钟菇蹬踩的动作停了下来“白三,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白荣娇柔的脸上带了点笑,问道,“缝好了吗”
钟菇把褂子上的线咬掉“好了。”
“多谢。”白荣还她缸子。
钟菇冲他的单薄背影喊话,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白三,你不会和向宁竞争副主任的位子吧”
“不会。”白荣走了出去,“我不追求岗位的高低,在哪都是一样。”
“原先还挺积极给刘主任当三徒弟的,现在不向往名利了,觉悟这么高明。”
钟菇把缝纫机上的线头吹掉,她一口喝掉缸子里凉了的水,随意擦擦就回车间,这会儿向宁是不是该到小马家了
陈子轻确实到了。
马强强的家并不算大,石头砌的小院带几间平房,院门是开着的,有个老人坐在院里编竹筐。
老人年近花甲,头发已然全白,从年纪来看,应该是马强强的奶奶。她编得很认真,就算有人进来了也没有抬头。
陈子轻把手伸到后面,宗怀棠给他一只袖子,他熟练地拉住,小声表露自己的疑惑“马强强没说过他有个奶奶,我们不会是找错了吧”
“你能找错,我也能”宗怀棠站在院里吃陈子轻买的麻花,“你们只是同事,也不用事无巨细,什么都告诉你。”
“不止是同事吧诶,别抽走袖子,是同事是同事,你等我打听一下。”陈子轻拉紧宗怀棠的袖子,向老人询问道,“大娘,请问这是马强强的家吗”
“是啊,你是”老太太好奇地打量着陈子轻。
“我是马强强的同事。”陈子轻笑着说,“您是马强强的奶奶吗”
“不是。”老太太还在打量他,浑花的眼里流出费解,不知是哪里让她想不通,“我不是强强的奶奶。”
她在陈子轻的诧异中说“我住隔壁,来这看会门。”
陈子轻问道“那马强强的爹妈在不在家”
老太太语出惊人“当爹的在家呢,当妈的啊,不在喽。”
陈子轻错愕住了,马强强的妈妈竟然已经不在了。
马强强让李科长公开批评那会儿,他怕被爹妈知道,怕他们难受,显然当时他妈妈还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