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亭内,冷风吹,纸扇摇,吴用笑得有些扭捏。
“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与姑娘一别三秋,想不到在此处狭路相逢,真是缘分哪。”
说起来这缘分可不浅。吴用年轻时在石碣村设馆教书,那时候阮家兄弟都是半大小子,读书当然是不会读的,但村里来了新先生,肯定是要抱团欺负一把,给个下马威。
眉清目秀的吴学究吃了几次亏,不是书本上被画乌龟,就是学生被勒索铜板,很是头疼。
但是这先生不简单,他暗地里接触三阮手下的小跟班,许以零食劣酒,居然拉拢了好一批人。某日阮氏兄弟再次登门捣乱,被身后小弟集体背刺,吃了有生以来最大一个亏。
三兄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他们重新横着出门那天,整个石碣村人心惶惶,好心人赶紧去通风报讯,让吴先生躲远点。
事实证明,好心人的格局小了。三阮在书塾门口规矩等到下课,然后邀请吴用一起喝酒,约定苟富贵,勿相忘。
后来吴用搬去东溪村,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去石碣村找阮家兄弟喝一顿酒。只不过后来三阮的名声越混越响,不是被通缉就是在跑路,时常找不到人,跟吴先生也有两三年没见。
直到晁盖招募人手去劫生辰纲,吴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兄弟。
勿相忘嘛。
吴用看着这位被无辜牵连上山的小妹妹,还是笑得有点心虚。
“想当年哪,我与你家二郎五郎七郎,那是生死之交”
“甭叙旧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有个事。”
阮晓露不见外,扒拉开军师书桌上的笔墨,找到一盘子熏肉干,咬一截在嘴里。
“啊呸呸呸,这是谁的手艺,”她皱眉,“有家老王酱肉,先生尝过没有就在东溪村”
吴用站起来,踱了一圈,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子。大冷天,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老王酱肉,小生也许久未曾光顾了。”他闭目回忆,“那真是人间美味哪。”
“可不是。”阮晓露拍大腿,“这人活世上,总不能与世隔绝。在山上呆个个月,也许还能住个新鲜;但要是让我住三年五载,外头的东西吃不上,新鲜玩意儿用不上,那可活得太辛苦了,要憋出毛病的。”
吴用嘴角一翘,高深莫测地笑了。
“有一艘船,和外面互通有无,当然是好事。”
阮晓露“”
这狐狸早就知道她为什么来。
“可是姑娘不要想得太简单。这艘船可以满足几个人、十几个人的需求,可是全山上千兄弟呢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到时候帮谁、不帮谁,谁说了算有了矛盾,怎么解决他们江湖中人,过着刀口舐血的日子,为的不过是两个字公平。就听小生的话,急流勇退,把这船停了吧”
僧多粥少。既然资源不够分,那就干脆不要它。吴用把这逻辑升华了一下,成了七个字不患寡而患不均。
吴学究谆谆善诱,忽闪着一双狐狸眼,逻辑无懈可击。
阮晓露想了想,以退为进,道“是,过去我们想得不周到。这船买什么、换什么,全都是我们几个人说了算,让人觉得这船是水寨的私产,自然会有人觉得不公平。那我有个办法”
“姑娘如果是要把这趟买卖充公,将船交给山寨使用,那么此计差矣,并非解决之道。”吴用依旧摇扇子,“小生给你讲个故事。”
“去年,火并王伦之后,大伙清点他的私产,发现一匹千里马,想必是王伦此前劫掠所得。那可真是一匹金戈铁马,通身纯紫,嘶鸣如狮吼,往公用马厩里一牵,那